黃丹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底翻湧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去,最終凝固成一麵映照真相的明鏡。
那是對絕對上位者最純粹的臣服,是螻蟻窺見天光時的本能震顫。
"所以..."她的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尾音卻奇異地揚起,仿佛撥開迷霧的旅人終於望見命定的軌跡,"這女人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先生棋盤上一枚過河卒?"
月光與燈光在女子周身織就朦朧光暈,她微微側首時,瓷白的肌膚上流淌著銀與金的河流。
她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倏然加深,恍若執棋人聽見落子聲與預設分毫不差的愉悅。
她纖長手指漫不經心地掠過青瓷花瓶,指尖在玫瑰叢中遊走如蛇。
當那支最豔麗的玫瑰被她擒入掌中時,帶刺的莖稈在她指腹刻下血痕,她卻連眉梢都未動分毫。
"不然呢?"
她唇間溢出的三個字裹挾著玫瑰的暗香,花瓣上顫動的露珠折射出她眼底寒星般的光芒——那是一種近乎殘忍的清明。
她突然優雅地折下花莖,斷裂的脆響在畫室裡蕩出回音。
斷枝在她指間輕盈旋轉,宛若把玩著命運的天平,殷紅花瓣簌簌墜落,在地麵鋪開一片血色星圖。
她忽然低笑出聲,眼底閃過一絲近乎狂熱的欣賞,"asse的溫室裡...每朵花都是他精心設計的藝術品。"
"她...不過是其中的一朵花..."女子指節驟然發力,花汁順著她瓷白的指尖蜿蜒而下,在月光裡凝成妖異的血線,"這朵花...從胚芽到綻放,連葉脈的走向都在asse的算計之中。"
銀光閃過,女子手中的裁紙刀已抵住花瓣最嬌嫩的部位:"asse他啊...是想借櫻子這把火..."刀尖刺穿的瞬間,她忽然莞爾,"燒掉整個花園..."
"可惜這朵玫瑰...到死都不會知道..."她刀鋒一轉,花瓣無聲裂成兩半,她垂眸凝視著殘花,睫毛投下的陰影裡藏著洞悉一切的憐憫,"真正折斷它的,是培育它的那雙手。"
花瓣的碎片緩緩飄落,在深色地板上鋪開一片血色,宛如一局殘棋的終章。
"所以...是先生推動了這場綁架案?"黃丹忽然鬆開緊攥的衣角,任那些被揉皺的絲綢如謎題般舒展。
她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某個精妙的布局,"他這樣做..是為了達到他控製整個局麵的目的?"
女子忽然低笑起來,指尖輕輕敲擊著畫框邊緣,"你以為這隻是控製?"
"asse在下一盤我們連規則都看不懂的棋。他讓所有人以為自己在博弈,實際上..."女子紅唇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他們連棋子都算不上,不過是棋盤上的裝飾花紋罷了。"
這個答案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在黃丹心中緩緩暈開,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化為一個心服口服的歎息。
"原來如此,"她唇角揚起的新月弧度裡,帶著棋手認負時的釋然,"還是您最了解先生。"
畫架旁的調色板上,一滴鈷藍顏料突然墜落。
黃丹的目光隨之遊移,落在三步外那幅未完成的肖像上。
畫中女童的右眼還停留在鉛筆草稿階段,唯有左眼已完成上色——那顆淚痣被點染得格外生動,在月光下像顆將墜未墜的露珠。
"閃閃,越來越像您了。"
黃丹的嗓音裡含著溫軟的歎息,指尖無意識地模仿著女子作畫時的筆勢,在空中勾勒那顆淚痣的輪廓。
恍惚間,畫布上的女童似乎眨了眨眼睛。
女子轉身時,月光恰巧漫過她的眉骨,在鼻梁處投下分明的明暗交界,將她的側臉分割成光與影的兩個世界。
那顆與畫中女童如出一轍的淚痣,在月光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是嗎?"她指尖懸在畫布上方,最終輕輕點在女童翹起的唇角,"我倒覺得,她笑起來時的這副得意的小模樣,活脫脫就是她爸爸的翻版。"
"先生對她的寵愛...簡直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黃丹的聲音突然哽在喉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顆藍鑽紐扣——那是閃閃玩膩了隨手塞給她的"小石子"。
"上個月那場慈善晚宴,"她眼中泛起罕見的柔光,"閃閃在拍賣冊上隨手圈了顆藍鑽,第二天..."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星般的軌跡,"那顆"天使之淚"就變成了她梳妝台上的玩具,串在星星鏈子上叮當作響。"
女子突然低笑出聲,那笑聲裡帶著幾分得意,"他總是這樣...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女兒麵前。""
""你還記得去年冬天嗎..."女子紅唇勾起甜蜜的弧度,"閃閃那丫頭說想要月亮,asse就買下整支航天工程隊,在後花園給她造了座會發光的月球模型。"指甲輕輕刮過畫布,"現在那裡麵堆滿了她不要的鑽石發卡。"
"前天深夜..."黃丹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像在分享一個甜蜜的秘密,"閃閃夢魘驚醒時,先生連睡袍腰帶都來不及係好..."她比劃著那個倉皇的背影,"就那麼赤著腳從書房奔過去..."
畫布突然發出細微的"噗"聲,女子的食指深深陷入顏料中,在女童肖像的耳畔綻開一片藍色的雲霧。
"asse他啊..."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像在自言自語,"心尖就那麼點地方..."指甲在畫布上劃出星軌般的亮痕,"閃閃這小東西倒會占地盤,把我擠得隻能掛在邊緣了。"
女子的手指在畫布上方懸停片刻,像是怕驚擾一場美夢。
眼波流轉間,琥珀色的眸子裡漾著化不開的蜜糖,連空氣都變得甜膩起來。
纖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蝶翼般的陰影,每一次輕顫都抖落星輝般的寵溺。
她的指尖終於落下時,連畫布上的亞麻紋理都仿佛變得柔軟。
那修剪圓潤的指甲輕輕掠過閃閃肖像的發梢,如同春風拂過初綻的櫻花般小心翼翼。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月光般皎潔的弧度,那是獨屬於母親的溫柔密碼。
她忽然低笑出聲,就著這抹藍色在畫布邊緣隨手勾勒,一個流暢的字母""漸漸成形。
月光就在這時悄然遊移,像被召喚般落在她剛剛完成的簽名上。
濕潤的顏料反射著冷光,那個名字的最後一筆拖得極長,仿佛要將所有未言說的愛意都封存其中:
——"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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