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孟之繼擺擺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分內之事。倒是夫人的傷口,需得儘快處理才是。”
就在這時,洪淩波忽然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孟之繼一眼,又怨毒地看了看武三娘,冷哼一聲:“今日算你運氣好!但這筆賬,我記下了!”說罷,竟不敢再多做停留,轉身施展輕功,迅速消失在莊園後的樹林裡。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武三娘鬆了口氣,卻又皺起眉頭:“她回去定會告知李莫愁,赤練仙子睚眥必報,屆時恐怕……”
孟之繼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李莫愁若真敢來,我便陪她會會。武夫人,先處理傷口吧,其他事,稍後再說。”
武三娘看著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青衫公子,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這場偶遇,不僅改變了她此刻的困境,更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撥動了命運的輪盤。而孟之繼自己也未曾想到,這次本為黃蓉而來的浙東之行,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與另一段江湖恩怨糾纏在一起。
陸家莊的大門緩緩打開,幾個莊丁探出頭來,見打鬥已停,紛紛圍了上來。孟之繼扶著武三娘往莊內走去,目光掃過這座即將卷入更大風波的莊園,心中暗自思忖:或許,這次駐足,並非壞事。
這時莊門內一群人簇擁著一位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趕來。那人麵白無須,穿著錦袍,正是陸家莊莊主陸定鼎。
眾人在陸定鼎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廳安坐。
武三娘身子一顫,拉著兩個兒子便跪了下去:“陸莊主,妾身今日前來,一是為尋夫君,二是為他先前的無狀向您賠罪。”
武三娘淚如雨下,重重磕了個頭:“陸莊主息怒。三通他雖有錯,卻也是被奸人所害,才會心智失常。妾身代他給您磕頭了,求您看在孩子們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說著便要讓兩個兒子也磕頭。
孟之繼連忙上前扶起她:“陸莊主,武夫人既已認錯,不如聽她說說緣由?”他轉向武三娘,“武夫人,你說武三通是被奸人所害,究竟是怎麼回事?”
武三娘抹了把淚,哽咽道:“說來慚愧。三通本是大理國的將軍,隻因當年與一女子有段孽緣,變得瘋瘋癲癲,時常做出些出格事。去年他來陸家莊,非要掘墳找出那女子,便……便犯了糊塗……”
“他那時神智不清,妾身也勸不住……”武三娘泣道,“這些日子,我帶著孩子們四處尋他,既是想勸他回頭,也是想替他向所有被他得罪的人賠罪。陸莊主,您大人有大量,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母子三人,不要再追究了,好嗎?”
陸定鼎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又看了看兩個孩子怯生生卻又倔強的眼神,臉色漸漸緩和。他與孟之繼對視一眼,見孟之繼微微點頭,便歎了口氣:“罷了。看在你一個婦道人家和孩子們的份上,這事我便不追究了。隻是武三通若再敢出現在陸家莊,休怪我不客氣!”
“多謝陸莊主的諒解!”武三娘喜極而泣,又讓兩個兒子磕了頭,“快謝謝陸莊主!”
武敦儒、武修文連忙磕了頭,齊聲說了句“多謝”。
陸定鼎擺擺手:“起來吧。陳年往事,不提也罷。武夫人,你們若無處可去,便先在莊裡住下,隻是彆亂走動。”
“多謝莊主!”武三娘感激不儘。
陸定鼎忽然歎了口氣:“說起來,去年武三通那事,確實讓我氣惱了好一陣子。不過今日見他妻兒這般模樣,倒也覺得他或許真有苦衷。”
“江湖上的事,本就錯綜複雜,”孟之繼笑道,“陸莊主能網開一麵,足見胸襟。”
“你們也坐吧,彆跪著了。”陸定鼎對著武三娘說道。
武三娘謝過,帶著孩子們在旁邊坐下。武敦儒、武修文則分立在武三娘身後,顯得有些拘謹,見陸定鼎和孟之繼都和顏悅色,漸漸放鬆下來。
孟之繼看著這對母子,心中忽然生出幾分感慨。武三通瘋瘋癲癲,拋妻棄子,武三娘卻能千裡尋夫,還為他的過錯四處賠罪,這份情意,著實難得。
“武夫人,”他忽然開口,“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尋武三通?”
武三娘聞言,眼中又泛起愁緒:“妾身也不知道。隻聽說他可能去了襄陽一帶,可襄陽那麼大,我們母子三人……”
陸定鼎插話道:“襄陽如今不太平,蒙古人時常襲擾,你們去不得。”
武三娘臉色一白:“那……那該怎麼辦?”
“緩些時日再說吧。”陸定鼎提出建議。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滿陸家莊。孟之繼站在廊下,心中忽然覺得,這趟偶遇,或許並非壞事。至少,武三娘確實值得結識。
而他未曾想到,這次偶遇,會讓他與武三娘結下不解之緣,更會在日後的風雨飄搖中,成為彼此的依靠。夜色漸濃,陸家莊的燈火次第亮起,映照著即將到來的未知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