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風波,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漣漪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整個青雲城擴散。林浩連滾爬爬逃回林府,添油加醋的哭訴,讓林家大院瞬間籠罩上一層陰雲。而“客再來”客棧發生的一切,也通過各路眼線,迅速傳到了各方勢力頭目的耳中。
一個神秘少年,掌摑林家子弟,公然向林凡挑釁!
這個消息,讓許多原本就對林家迅速崛起心懷不滿,或與若家交好的勢力,心中都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瀾。青雲城的水,開始渾了。
對於這些暗流,若風心知肚明,但他此刻無暇他顧。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他換上一身深色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當務之急,是必須親眼確認父母的安危!
若家府邸,坐落在城東。昔日門庭若市,如今卻顯得格外冷清,連門口的石獅都仿佛蒙上了一層灰塵。高懸的“若府”牌匾,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隻有零星幾個護衛無精打采地守著大門,氣氛壓抑。
若風心如刀割,但他強忍著直接闖進去的衝動。他繞到府邸後院,選擇了一處相對僻靜的牆角。這裡曾是他小時候偷偷溜出去玩的“秘密通道”,牆內是一片荒廢的小花園,少有人至。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涅槃氣海微微運轉,身形變得輕盈如羽。腳尖在牆壁上輕輕幾點,便如一片落葉般翻過高牆,落入院中,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熟悉的草木氣息夾雜著一絲破敗的腐朽味撲麵而來。若風憑借著記憶,避開偶爾巡夜的家丁,朝著父母居住的“聽雨軒”潛行而去。
越靠近聽雨軒,他的心就越發沉重。記憶中燈火通明、侍女穿梭的院落,此刻竟隻有主臥透出一點如豆的昏暗燈光,在夜風中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院中落葉堆積,也無人打掃,一片淒涼景象。
若風屏住呼吸,貼近窗欞,透過縫隙向內望去。
隻看了一眼,他的眼眶瞬間紅了,一股難以抑製的酸楚衝上鼻尖,拳頭死死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房間內,陳設依舊,卻蒙著薄灰。父親若雲山坐在桌旁,曾經挺拔的身形竟有些佝僂,鬢角已然花白了大半,臉色蠟黃,氣息萎靡,果然如外界傳言,修為大跌!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塊玉佩——那是若風十歲生日時,他送給若風的禮物。
母親柳氏則靠在床榻邊,形容憔悴,雙眼紅腫,正無聲地抹著眼淚,手中是一件若風年少時穿過的舊衣。
“……山哥,你說風兒他……他真的就……”母親的聲音哽咽著,充滿絕望。
“彆胡說!”若雲山猛地打斷,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是墜崖而已,我兒福大命大,絕不會……絕不會就這麼沒了!”他說得堅決,但那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和脆弱。
“可是林家……林凡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如今勢大,他一口咬定是風兒偷襲他失足……族老們也都信了,我們現在……”柳氏泣不成聲。
“族老?”若雲山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悲憤和嘲諷,“不過是一群趨炎附勢之徒!見我家風兒遭難,便急著撇清關係,削減用度,恨不得將我們這一房徹底踩下去!若非我修為受損,豈容他們……”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柳氏連忙上前為他撫背,淚落得更急:“山哥,你的傷……”
“我沒事!”若雲山擺擺手,喘著粗氣道,“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等風兒回來,一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話,像是在安慰妻子,更像是在支撐自己即將崩潰的信念。
窗外,若風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父母為他所受的苦,遠比他想象的更深!自責、憤怒、心疼……種種情緒如同岩漿般在他胸中翻湧!
他再也忍不住了!
“爹,娘……不孝兒……若風,回來了!”
他聲音沙啞,帶著哽咽,輕輕叩響了窗戶。
房間內的哭泣聲和談話聲戛然而止!
若雲山和柳氏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窗口,臉上充滿了驚駭和警惕!這個時候,誰會來?還是以這種方式?
“誰?!”若雲山強提一口氣,將妻子護在身後,沉聲喝道,體內殘存的靈力微微波動。
“爹,娘,是我……風兒……”若風壓抑著激動,再次開口,同時稍稍釋放出了一絲自己獨有的氣息。這氣息雖然因修煉涅槃經而有所改變,但那血脈深處的烙印,卻無法磨滅!
“風……風兒?!”
柳氏渾身劇震,猛地推開若雲山,踉蹌著撲到窗前,顫抖著手打開窗戶。當看到窗外那張朝思暮想、雖然略顯風霜卻無比清晰的臉龐時,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隨即,巨大的喜悅和難以置信的衝擊讓她幾乎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