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不用蒸太久,尤其是素餡的,蒸久了餡料水分流失,吃起來就不美了。
宋今禾掐著點掀開蒸籠,映入眼簾的大胖肚子軟趴趴癱在蒸屜裡,用手稍微捏一下,軟白的麵皮快速回彈,連帶著把指尖燙出緋色。
“等晾涼了再吃。”等把一個個又大又軟的包子拿出來,用旁邊和麵的大瓷盆牢牢蓋住,一是為了防止旁邊的柳葉芽貪吃燙到,二也是為了保溫。
春日天寒,不等她們倆去地裡送飯,一會兒就被冷風吹透了。
“再等一下,姐姐給你蒸個蛋,咱們就去送飯。”宋今禾低頭看向小臉皺成核桃皮的柳葉芽,笑了一下:“很快的,芽兒再等一等。”
雞蛋羹昨日做過,過程都很熟悉,三兩下調好蛋液放進蒸屜裡,下麵澆上一點水,十來分鐘就搞定了。
雞蛋餅子更是沒什麼技術含量,把洗好的槐花用菜刀稍微切兩下,混進雞蛋液裡,再稍微加上一點麵粉,等雞蛋液和麵粉混合成較為粘稠的稀糊糊,撒上一點點鹽調味,就可以上鍋了。
攤雞蛋餅子嘛,就是熱鍋涼油,把碗裡的液體倒進去,小火煎到定型,翻麵再略微煎一會兒,等兩麵煎到金黃,邊緣焦黃卷曲,用筷子夾到盤子裡就可以吃了。
剛盛出來的蛋餅很燙,但小孩兒實在是等不及,一隻手狠狠捏住耳朵,另一隻手飛快的把餅子塞進嘴裡,就算舌頭被燙到失去知覺也不肯鬆嘴。
“燙不燙啊你。”宋今禾瞧著緊閉嘴唇使勁搖頭的小孩兒,乾脆把盤子端走:“等晾一會兒再給你,沒人跟你搶。”
吃太燙的食物總歸對身體不好,甚至長時間吃還會引發食道癌,在這個連藥房都稀鬆寥寥的朝代,她可不敢冒險。
“不燙,一點兒都不燙。”咽下嘴裡的東西,柳葉芽一邊嘴硬,小眼神一邊追著盤子跑。
“那也不行。”宋今禾嚴詞拒絕,反正這盤子蛋餅必須得放到溫熱才能吃。
不過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畢竟天寒,風一吹就涼了,她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等確定了不熱了之後才敢把盤子重新遞給小孩兒。
“慢點吃,彆噎著,給,就著蛋羹吃,吃完了咱們去地裡給姑姑姑父送飯吃。”
“嗯!我一定慢慢吃。”
其實看彆人吃飯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這種高食欲幼崽,一口接著一口的往嘴裡塞,吃的美了甚至還會東倒西歪的搖頭,彆提多好玩兒了。
“吃包子嗎?”實在是小孩吃的太香了,她有點忍不住,伸手從瓷盆底下掏了兩個包子出來,往邊上遞了一個。
包子還帶著剛出鍋的熱氣,一口咬下去,鬆軟的麵皮混著鮮香的槐花餡,稍微咀嚼兩下後餡料裡的豐盈的汁水被擠壓出來,混雜著麥香,讓人食欲大增。
宋今禾一連吃了三個,又喝了一碗稀粥,肚子撐得鼓鼓囊囊的,仰麵靠在身後的牆上,發出一聲喟歎。
這也太爽了吧,沒有內卷,沒有攀比,更不用給資本家當牛做馬,每天隻用思考吃什麼,做什麼飯菜,空氣也新鮮,天藍水清,零汙染全天然。
“吃完了嗎?”視線挪開,放到旁邊小人身上,胖墩墩的小臉一鼓一鼓的,唇角還有粘上去的雞蛋碎屑,小眼睛水到不行。
宋今禾暗自感歎,這到底是什麼人間萌物。
“吃飽了。”胖孩子拍拍撐到鼓起來的肚皮,發出一連串的“邦邦聲。”緊接著開口:“我剩下的這個給娘吃,這個蛋餅給姐姐。”
她說到做到,要給娘和姐姐都留一份的,至於爹嘛,就下次好了。
柳葉芽心底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她想等過幾天小雞再下了蛋,全都攢起來,因為下個月她就過生了,她想讓小河姐姐在那天給她做一大桌子蛋蛋,吃個儘興!
宋今禾不知道胖孩子心底在想什麼,但瞧著那雙咕嚕嚕亂轉的眼珠子,肯定沒好事兒,不過她也沒問,也不打算問,小孩兒憋不住什麼秘密,過幾天忍不住肯定一口氣全都跟她說了,現在追問也沒多大意義,甚至還會討嫌。
兩人確定都吃飽了,宋今禾又使喚胖孩子把桌子上的碗盤筷子都收拾進木盆裡用泉水泡上,才起身把放到溫涼的包子用竹簍裝起來。
至於稀粥,隻能用瓦罐盛著,畢竟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容器了。
一大一小兩人,一個背著包子,一個摟著瓦罐,一步一頓的出門往地裡走。
這會兒山腳下的耕地已經開墾出一大片了,剩下的一小片約莫著一下午就能乾完,索性也不急了,柳春拉扯著宋巧玲剛坐下準備休息,轉頭就看見自家閨女和大侄女,眼珠子都瞪大一圈。
“快看,那是不是咱閨女?”柳春晃悠了兩下宋巧玲的胳膊,伸手指向大楊樹後麵的兩顆小點。
真是小點,宋巧玲眼珠子都瞪爛了也沒看出來哪裡有人,這不就是兩個黑咕隆咚的小點嗎。
“你眼神真好,大石頭都能看出人臉來。”本來就累的不行,這人還非得沒事找事,她家閨女那麼小一點點,怎麼可能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再說小河身體那麼差,也走不遠啊。
宋巧玲心裡腹誹,沒忍住給了柳春一杵子,痛的後者呲牙咧嘴。
宋今禾沒想到自己突如其來的一次送飯會讓自家姑夫挨了一頓,這會兒她和柳葉芽累的不行,呼哧帶喘的找到一塊小石頭,挨著坐下。
“芽兒累不累?”她扭頭,看著旁邊的小朋友累的臉蛋通紅,依舊嘴硬搖頭。
“不累呢,姐姐累了嗎?”
“有點兒。”
其實不止有點累,腰上的傷口好像扯到了,一豁一豁的疼,但小朋友都如此堅強,她也不能拖後腿。
“歇一會兒吧,歇一會兒咱們再走。”
嘴硬歸嘴硬,歇還是得歇的,兩人肩膀挨著肩膀坐了幾分鐘,又重新踏上征程。
這會兒走近了,宋巧玲才看清楚,還真是自家閨女,小臉熱的紅撲撲的,腳底下的紅布鞋都走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