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褚曉亮邁著輕快又帶著幾分篤定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工位。他身形微微前傾，小心翼翼地將那張a4紙撫平在桌麵，桌上的筆，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靈動地翻轉了幾下，隨後，他緊緊握住筆杆，筆尖輕觸紙麵，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痕跡。
他一邊寫，一邊微微蹙眉，眼神專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複存在。嘴裡時不時小聲念叨著，聲音輕得如同春日裡的微風，若有若無：“嗯，這樣開場會不會太生硬？不行，得再親切點……”那模樣，就像一位精心雕琢藝術品的工匠，對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
不一會兒，褚曉亮手中的筆停了下來，他直起身子，輕輕呼出一口氣，眼中滿是完成一件佳作後的滿足。他將寫好的a4紙拿起，對著燈光仔細端詳了一番，確認無誤後，起身再次走到石添麵前。
“小石，”褚曉亮把紙遞到石添手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這是打電話的開場白，一會兒打電話的時候，就照這意思說。要是實在不會，照著念也行。”褚曉亮說話時，目光緊緊盯著石添，那眼神裡滿是關切與期待，仿佛在傳遞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石添雙手接過紙，眼睛立刻掃向上麵的內容，隻見上麵寫著三行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開啟新領域大門的鑰匙。石添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既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即將要撥通那些陌生的電話，麵對未知的客戶；興奮的是，這是他踏入業務領域的第一步，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些。
“對方有了需求，可以先要對方的傳真號或者電子郵箱，把報價單給他發過去。”褚曉亮繼續耐心地說著，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空中輕輕比劃著，“記住，一開始不要在電話裡說太多產品的事，說多了容易把人搞糊塗，也容易引起對方的反感。”
石添一邊聽，一邊用力地點頭，眼睛始終盯著褚曉亮，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他在心裡默默重複著褚曉亮的話，石添的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水，他緊緊攥著那張寫有話術的a4紙，仿佛那是他此刻最堅實的依靠。
“亮哥，我記住了。”石添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褚曉亮，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褚曉亮點了點頭，拍了拍石添的肩膀，說道：“好，大膽去做，有什麼問題隨時問我。”說完，褚曉亮回到自己的工位，留下石添坐在那裡，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那本《全國影樓黃頁》靜靜地躺在他麵前，仿佛在等待著被翻開，開啟一段全新的篇章。
麵對著桌子上的電話，石添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平靜下來，可那股緊張的情緒卻如影隨形，緊緊攫住他的神經。他的目光緩緩落在麵前攤開的《全國影樓黃頁》上，手指微微顫抖著，在密密麻麻的信息中，艱難地找到第一個河北省張家口一家影樓的電話號碼。那一串數字，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某種神秘而難以解讀的密碼。
他拿起聽筒，聽筒的冰冷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撥號鍵在他的注視下，仿佛變得遙不可及。猶豫再三，石添終於鼓起勇氣，按下了號碼。每按一個數字，他的心就跟著猛地跳動一下，仿佛在進行一場緊張的倒計時。
電話撥通的那一刻，聽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在他耳中被無限放大，如同戰鼓轟鳴。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乾澀得難受，嘴巴微微開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在心裡瘋狂地默念著褚曉亮寫下的開場白，可那些字此刻卻像一群調皮的孩子，在他的腦海裡亂成一團，怎麼也拚湊不出完整的句子。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石添嚇得差點把聽筒扔出去。他慌亂地應了一聲，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好不容易，他找回了一點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您好，我……我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說，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短暫的沉默後，電話那頭傳來疑惑的聲音：“你到底是誰？有什麼事？”石添的大腦一片空白，緊張得不知所措，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中的話術，可視線卻變得模糊不清，那些字仿佛都變成了奇怪的符號。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再次開口：“我……我們是做......做影樓後期耗材的，我們……我們有一些產品，您……您可能會感興趣……”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完全不知道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也不確定自己這樣說是否正確。
然而，話還未講完，電話那頭便冷冷地拋出一句“不需要”，緊接著，聽筒裡傳來一陣尖銳的“嘟嘟”忙音，無情地宣告著他做銷售的第一個電話就這樣以失敗告終。石添握著聽筒的手僵在半空，那忙音就像一把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他脆弱的內心。他的眼神裡滿是失落與沮喪，望著聽筒，仿佛在質問它為何如此不給情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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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石添感覺自己的心依舊在胸腔裡“突突”地狂跳，好似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賽跑。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褚曉亮，臉上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試圖用這笑容掩蓋內心如小鹿亂撞般的忐忑。他的眼神中還殘留著一絲受挫後的驚慌。
褚曉亮像是察覺到了石添的窘迫，微微點頭，臉上帶著溫和且鼓勵的笑容說道：“小石啊，第一次跟陌生人打交道，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在咱這行，被拒絕那是家常便飯，要是每打一個電話都能成功，那這活兒也太輕鬆了，哪兒還輪得到咱們來做呀？”褚曉亮的聲音平穩而親切，像一陣春風，輕輕拂過石添那顆緊張又失落的心。
石添聽著褚曉亮的話，內心雖然依舊有些失落，但還是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麵前攤開的《全國影樓黃頁》，心裡五味雜陳。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笨了，連這麼簡單的一個電話都打不好。
褚曉亮似乎看穿了石添的心思，再次鼓勵道：“多打幾個電話就好了。你就這麼想，反正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你是誰，掛了電話，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沒啥好緊張的。你就大膽地說，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就行。”褚曉亮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給石添打氣，那目光堅定而溫暖，仿佛在告訴石添，他一定能行。
石添抬起頭，迎上褚曉亮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暗暗給自己鼓勁。他再次將視線投向黃頁上的下一個電話號碼，手指緩緩地伸向聽筒，這一次，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堅定，儘管內心依舊有些緊張，但他決定聽從褚曉亮的話，勇敢地再試一次。
整個下午，石添就像一位孤獨的戰士，守著那部電話機，不斷發起衝鋒，卻又一次次铩羽而歸。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全國影樓黃頁》上張家口和承德一帶的影樓信息，機械地撥著號碼，每一次撥號，都像是在點燃一個未知結果的導火索。
聽筒裡傳來的，不是“嘟嘟”的忙音，就是冷漠的拒絕，甚至還有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像一把把尖銳的小刀，輕輕劃著他的自信心。石添的肩膀隨著一次次的受挫，愈發低垂，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漸漸彎了下去。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適合這份工作，那些在心中描繪得無比美好的銷售藍圖，此刻仿佛都在漸漸褪色。
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石添疲憊的臉上，卻無法溫暖他那顆冰冷的心。下班時間到了，石添一臉沮喪，動作遲緩地收拾著背包，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失落。他的眼神黯淡無光，像一潭寂靜的死水，再也沒有了早上剛接觸業務時的熠熠光芒。
就在這時，褚曉亮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過來，他一眼就看出了石添的低落，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說道：“老弟，一下午電話打下來，心裡憋悶壞了吧？”石添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苦澀。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亮哥，我瞅著你們打電話，都能跟客戶大大方方地交談，怎麼我就不行呢？我是不是特彆笨啊。”石添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那是對自己深深的失望。
褚曉亮聽了，笑著輕輕拍了拍石添的肩膀，說道：“傻小子，那是因為我們打的都是已經跟公司建立合作的客戶，大家熟絡著呢。你這是在開拓新客戶，難度自然不一樣。這事兒急不得，得慢慢來。”褚曉亮的聲音就像一陣春風，輕柔地拂過石添那顆受傷的心。
石添聽著，微微點了點頭，可眼神裡還是透著一絲迷茫。褚曉亮接著說道：“走吧，咱們一起下班。我也是騎車來的，住牛街那邊，順路咱們還能嘮嘮。”說著，褚曉亮伸手拉住石添的胳膊，像是要用自己的力量，把石添從這低落的情緒中拉出來。
石添任由褚曉亮拉著，向公司門口走去。他的腳步依舊有些沉重，但心中卻因為褚曉亮的陪伴，多了一絲溫暖。
暮色如紗，輕柔地籠罩著這座城市，街邊的路燈依次亮起，灑下昏黃的光，為石添和褚曉亮的歸途勾勒出暖色調的輪廓。兩人騎著自行車，車輪在地麵上滾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一天的疲憊。石添的身影略顯落寞，微微弓著背，像是仍沉浸在下午被拒絕的挫敗中。
褚曉亮側過頭，看了看石添，關切地問：“小石，跟哥說說，下午打電話的時候，遇到最多的問題是啥？”石添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沮喪：“亮哥，還能有啥，就是被拒絕唄。一個接一個的拒絕，到最後，我都感覺自己的自信快被這些電話給耗沒了。”說著，他的肩膀又不自覺地耷拉了下去，眼神裡滿是失落。
褚曉亮聽了，臉上浮現出理解的笑容，說道：“這太正常啦，老弟。你想想，一家正營業的影樓，肯定早就有穩定的耗材供貨商了。人家用得好好的，沒出啥大問題，誰會輕易換呀？所以咱們剛開始被拒絕，真的再正常不過。”石添聽著，眉頭微微皺起，心裡還是有些困惑，忍不住問道：“亮哥，既然這麼難合作，那為啥咱們還得不停地打電話呢？”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探尋，渴望從褚曉亮那裡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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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曉亮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這時，他們沿著南禮士路，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牛街。街邊飄來各種美食的香氣，羊肉串的孜然味、羊雜湯的鮮香，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褚曉亮深吸一口氣，對石添說：“你這會兒要是不著急回去，就陪我在牛街吃點東西吧。我一個人住，懶得做飯，平時就愛在外麵對付一口。正好咱倆能好好嘮嘮。”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期待，希望能借著這頓飯，幫石添解開心中的疑惑。
石添猶豫了一下，想到回家也放不下自己的這滿腦子疑惑，不如聽亮哥講講，說不定能找到些方向。於是，他點了點頭，說：“行，亮哥，那我就陪您吃點。”兩人找了個地方停好自行車，走進了一家熱鬨的小吃店。店內人聲鼎沸，食客們的談笑聲、餐具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石添的心情也在這煙火氣中，稍稍放鬆了一些。他看著褚曉亮，等待著對方開口，為自己揭開銷售路上這重重迷霧背後的真相。
兩人在店內穿梭，好不容易尋到一個空位。褚曉亮剛一坐下，便熱情地對石添說道：“在牛街啊，那吃的自然是清真菜。”邊說邊順手將桌上的菜單輕輕推到石添麵前，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老弟，瞅瞅，喜歡吃啥就點啥，彆客氣。”
石添有些靦腆地笑了笑，神色間帶著一絲不好意思，說道：“哥，不怕你笑話，我這還真是頭一回吃清真菜，兩眼一抹黑，實在不知道該點啥。要不這樣，哥你平常都愛吃啥，就給我也照樣來一份，我跟著哥吃準沒錯。”石添說這話時，眼神裡滿是對褚曉亮的信任，就像一個初入陌生領域的孩子，緊緊跟隨著領路人。
褚曉亮聞言，爽朗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熱鬨的店內並不顯得突兀，反倒融入了周圍的喧囂之中，“行嘞，那我就看著點啦。”他抬手向服務員招了招，待服務員走近，便熟練地說道：“來兩盤拉條子，十串羊肉串，再要兩瓶燕京，還有一盤小涼菜。”褚曉亮點菜時，語氣乾脆利落，每一個菜品從他口中說出，都仿佛帶著對美味的篤定。
點完菜，褚曉亮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石添身上，像是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啟關於銷售的話題，又像是在等待著美食上桌的間隙，讓石添能先放鬆放鬆緊繃的神經。石添坐在對麵，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店內的環境，牆壁上掛著富有民族特色的裝飾畫，周圍食客們操著各種口音，談論著生活中的瑣事，這一切對他來說既新鮮又陌生，而即將到來的關於銷售的解惑，更是讓他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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