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陳宇領著石添和丹洋,輕快地踏上通往四樓的樓梯。每一步落下,樓梯都發出熟悉的“嘎吱”聲,在這略顯逼仄的樓道裡回蕩。到了四樓,陳宇徑直走向一扇略顯陳舊的門,掏出從房東那裡借來的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那扇承載著對石添新生活期許的房門。
“來,看看吧!”陳宇側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石添和丹洋抬腳邁進房間,一眼便看出,這房間麵積和三樓陳宇他們住的一樣大,不過因為處在陰麵,一踏進去,絲絲涼意便撲麵而來,驅散了初夏的些許燥熱。
這房間的前租客前天才搬走,昨晚陳宇便帶著小湖北他們幾個孩子,一頭紮進這裡打掃。此刻,地麵的地磚被擦拭得鋥亮,光線一照,能清晰映出人的倒影;衛生間也煥然一新,瓷磚縫隙間的汙垢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洗手台和馬桶泛著潔淨的光澤。屋內的床和衣櫃雖是舊物,可也被擦得一塵不染,沒有一絲灰塵。
陳宇帶著幾分自豪,看向石添,問道:“兄弟,你看我給你找的這個房間怎麼樣?我接到妹子電話之後就把附近的空房都看遍了,看來看去就這一間我最滿意,背陰涼快,而且外麵的房子都不高,你看書看累了可以望望遠處的山。”說著,他抬手指了指窗戶的位置。
石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滿懷期待地走到窗邊。向外望去,果不其然,窗外再往北,林立的大多是二層、三層的小樓。恰逢今日天氣晴朗,碧空如洗,石添極目遠眺,遠處連綿起伏的鳳凰嶺映入眼簾,山巒線條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柔和,山上鬱鬱蔥蔥的植被像是大自然為其披上的一件翠綠披風。
陳宇在一旁,略帶忐忑地補充道:“兄弟,你看要是不喜歡,再去看看彆的家。”石添回過頭,臉上滿是歡喜,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說道:“宇哥,你給我找的這間房太棒了!既然彆的你都幫我看過了,那我就不看了,就它了!”
丹洋在一旁,看著石添欣喜的模樣,也不禁笑了起來。她走上前,輕輕挽住石添的胳膊,說道:“我就知道宇哥找的地方肯定不錯。以後我來看你,也方便多了。”陳宇聽丹洋也對這房間滿意,心中滿是欣慰,笑著說:“那行,咱這就把這事兒定下來。我這就去找房東,把合同簽了。”
石添再次環顧這個即將屬於自己的房間,想象著未來在這裡的生活:夜晚,伴著窗外的點點星光入眠;清晨,被第一縷晨光喚醒;周末閒暇時,坐在窗邊,伴著遠處的山景閱讀、思考。他深知,自己輾轉京城的又一段新生活,即將從這個溫馨的小房間正式開啟。
三人從四樓下來,回到了一樓。房東早已在那裡等候,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石添走上前去,與房東寒暄幾句後,便按照約定交了房租。房租是押一付一的方式,一個月180塊錢,還包水費。到了冬天還有300塊的取暖費。這些費用對於石添來說,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而且能有這樣一個令他滿意的小窩,他覺得十分劃算。
交完房租,房間就算正式定下來了。石添轉頭看向丹洋,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滿是歡喜。石添開口說道:“我下周休息的時候就搬過來吧,也不枉宇哥幫忙收拾得這麼乾淨,我倒省了事了,這地方肯定能住得舒服。”丹洋輕輕點頭,一想到又能和石添在一個自在的環境裡相處,她心裡甜滋滋的,眼神裡滿是期待。
等辦完了租房的一係列事情,不知不覺已經臨近中午。陳宇熱情地拉住石添和丹洋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他倆走。石添剛想推辭,陳宇便笑著解釋道:“在帶你們看房的時候,我就打發咱弟他們去村裡的小餐館買菜去了,菜都買好了,就等你們留下吃飯呢。”
三人回到三樓陳宇的房間,隻見小湖北和另外兩個孩子正忙忙碌碌地擺放著飯菜。桌上擺滿了七八道炒菜,香氣撲鼻,讓人看了就食欲大增。而且,他們還順便買了幾瓶“大綠棒子”和兩大瓶飲料。都放在桌子的一角,啤酒的玻璃瓶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石添和丹洋看到這一幕,心中滿是感動,知道陳宇是真心實意地想招待他們。盛情難卻,他們隻好留了下來。陳宇笑容滿麵地把他倆安排坐下,隨後拿起酒瓶,先給石添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晃動。又給丹洋倒了杯飲料。接著,他自己則拿起一整瓶酒,目光真誠地看著石添和丹洋,聲音略帶激動地說道:“兄弟,妹子,我陳宇能有今天,都是你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咱們認識這麼久,終於能有這個機會表達我心裡的感激!”
說完,他舉起手中的整瓶酒,一仰脖,一飲而儘。酒液順著他的喉嚨流下,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石添和丹洋看著陳宇如此豪爽的舉動,心中也湧起一股暖流。石添端起酒杯,站起身來,說道:“宇哥,咱們兄弟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我最不愛聽什麼恩不恩的,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們互相照應,一起好好生活!”說完,他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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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洋在一旁看著他們,眼中滿是溫柔,輕輕說道:“對呀宇哥,我們早就把你當成我們家人了。”隨後,陳宇招呼著大家坐下吃飯,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溫馨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個角落,仿佛讓人忘記了生活的艱辛與疲憊。
在這間充滿溫馨的出租屋裡,石添幾人圍坐在一起,桌上的菜肴漸漸被吃得見底,幾瓶“大綠棒子”也空了不少。石添在陳宇熱情的勸酒下,喝了差不多三瓶啤酒,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泛著微微的紅暈,眼神裡透著幾分酒後的愜意。
大家邊喝邊聊,話題從日常的生活瑣事,聊到各自對未來的憧憬。陳宇分享著在建材門市工作這麼久以來看出的門道,小湖北他們幾個孩子也時不時插幾句話。歡聲笑語在房間裡回蕩,氣氛熱烈而融洽。
時間就在這樣輕鬆愉快的氛圍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便到了下午三點。石添抬手看了看表,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他轉過頭看向丹洋,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舍與歉意。丹洋心領神會,輕輕點了點頭。
石添站起身來,對陳宇說道:“宇哥,時間不早了,我得送丹洋回去了。”陳宇雖然還想和兄弟多聚聚,但他也明白石添和丹洋目前的處境。兩人的感情還沒有得到兩邊家長的認可,相處的時間本就珍貴,更何況天色漸晚,丹洋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陳宇理解地拍了拍石添的肩膀,說道:“行,兄弟,那你們趕緊走吧。路上照顧好我妹子,等你下周來了咱們再聊。”石添感激地看了陳宇一眼,和眾人一一告彆後,便和丹洋走出了房間。
兩人沿著唐家嶺狹窄的街道慢慢走著,一路上,他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享受著這短暫而寧靜的時光。到了公交站,車就來了,石添扶著丹洋上了車,看著剛好有個座位,招呼丹洋坐下,自己則站在她的身邊,丹洋很自然地用手摟住了他的腰。
石添換乘了幾趟車,終於把丹洋送到了華嚴北裡的小區門口。此時,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橙紅色,給整個小區披上了一層夢幻般的紗衣。石添和丹洋站在門口,麵對麵,眼神中滿是眷戀。
丹洋微微仰頭,看著石添,輕聲說道:“今天真的很開心,等你搬到唐家嶺,我們就能常見麵了。”石添伸出手,輕輕捋了捋丹洋耳邊的頭發,溫柔地說:“我也盼著那一天呢。你快進去吧,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兩人又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分開。石添看著丹洋走進小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裡,才轉身離去。他的心中既有對未來和丹洋相處時光的期待,又有一絲對現狀的無奈。
丹洋懷揣著甜蜜與不舍,緩緩回到家中。她用兜裡的鑰匙打開家門,屋內彌漫著熟悉的氣息。她輕輕走進屋,換好鞋,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卻聽到廚房傳來媽媽忙碌的聲音。
這些日子以來,丹洋每個周日都會外出一整天,她的媽媽心裡明鏡似的,猜她肯定是去和石添見麵了。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帶著不滿的神情,沒好氣地開始盤問:“你又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和那個石添在一起?”
丹洋聽到媽媽這一連串的嘮叨,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煩躁。她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回應道:“媽媽,我已經這麼大了,能不能彆乾涉我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聽到女兒這樣頂撞自己,媽媽的情緒一下子被點燃了,她更不依不饒起來,提高了音量說道:“你跟那個小子能有什麼未來?你這不是在浪費自己的青春嗎?”
媽媽的這句話,如同鋒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了丹洋的心,媽媽這麼說石添,觸碰到了她的底線。丹洋的眼眶瞬間紅了,眼中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她覺得自己的感情不被媽媽理解,心中滿是委屈和憤怒。
她沒有再回應媽媽,而是轉身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緊接著聽到門鎖“哢噠”一聲鎖住。她靠在門上,身體緩緩滑落,坐在地上,淚水不停地流淌。
媽媽在門外聽到關門聲,又氣又急,不停地叫著丹洋的名字:“洋洋,你給我開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我說的都是為你好!”但丹洋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任由媽媽在外麵叫門,她隻是默默地哭泣,心中的痛苦和無奈無法言說。
丹洋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流淌。媽媽剛才那輕蔑的語氣,就像一根尖銳的刺,深深紮在她的心間,每一次回想起來,都讓她感到一陣鑽心的痛。她滿心都是對媽媽態度的難過與無奈,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深知,自己根本無法說服固執的媽媽,可又不忍心把這些糟心事告訴石添。她太了解石添了,知道他也在為兩人的未來默默努力,要是再讓他承受來自自己母親的壓力,石添該多為難啊。丹洋不想讓心愛的人陷入和自己一樣的困擾中,所以,這個痛苦的秘密隻能獨自吞咽。愛情裡,我們常常為了對方,選擇獨自承受痛苦,隻希望能為對方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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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絕望的時刻,丹洋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爸爸的身影。她眼睛一亮,仿佛在無儘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到目前為止,隻有爸爸見過石添,而且爸爸對石添的印象還不錯。丹洋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想著,或許可以求求爸爸,讓他去做做媽媽的工作。隻要媽媽能早日接受石添,那她和石添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家人也能和和美美,皆大歡喜了。
想到這裡,丹洋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她想起爸爸從小到大對自己的疼愛,每一個溫柔的眼神、每一次貼心的關懷,都曆曆在目。爸爸那麼愛自己,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如此痛苦呢?她越想越覺得有希望,心裡默默祈禱著爸爸能夠幫自己一把,讓她和石添的愛情之路能走得順暢一些。
而此時,石添坐在搖晃的公交車上,即將抵達宣武醫院,而他的思緒早已飄向了未來在唐家嶺的生活,以及他心中那個尚未實現的計劃。
隨著公交車的走走停停,石添在暗自盤算著。他想著自己馬上就要搬到唐家嶺住了,與此同時,老姨剛剛誕下小妹妹,這無疑是家中的一大喜事。在這個充滿喜悅與希望的時刻,石添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不如趁著這個當口,把丹洋叫來,讓全家人都見見她。
石添心裡清楚,媽媽一直對他和丹洋的感情有所顧慮,其中最大的擔憂便是兩人之間的地域差彆。但此刻,他覺得或許這是一個扭轉局麵的好機會。老姨家新生命的降臨,讓家裡洋溢著歡樂的氛圍,大家的心情都格外舒暢。要是在這個時候,丹洋以乖巧漂亮的形象出現在家人麵前,憑借她的善良與聰慧,說不定能讓媽媽忽略掉之前一直盤算的南北方地域問題,真心接納丹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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