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到了貓叫聲,有點放不下心,自己找來的,這貓是受傷了嗎?”
說著林景堯就要上前伸手去碰那貓,蒼白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怎麼了?要是貓咪受傷了,我們可以把它送去寵物醫院救助。”
林景堯不解地看向莫逢春,他瞧見她麵色是不健康的白,五官籠在陰翳中,無數水珠綴在發絲上,黑發像是蜿蜒灑出的黑色油漆。
“不需要救了。”
莫逢春這麼說,她的手很涼,比雨水還要冷,觸碰到他的肌膚時,像是有寒氣鑽進他的骨頭。
“為什麼?”
一手撐著傘,一手被莫逢春抓著,林景堯不解地問她。
“它死了。”
像是雨水砸進臟汙地麵,清澈的雨成了渾濁的泥濘,莫逢春的聲音混在暴雨中。
“四肢被人砍斷,血都流乾了,能撐這麼久已經很努力了。”
想起散在雨水裡的濃重腥味,林景堯脊背發寒,那是對人性之惡的憎惡,他半晌說不出話。
雨水和夜色把貓咪的慘狀遮掩,莫逢春已經放開了他的手,緩緩脫下自己的外套,把這團潮濕的死物裹起來。
“你要跟我一起埋它嗎?”
莫逢春的外套裡麵是一件黑色長袖,款式很簡單,微微寬鬆,她看著林景堯,沒什麼情緒地問了一句。
“好。”
林景堯低聲回答。
他將傘靠在牆麵,隻擋著落在莫逢春身上的雨,隨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莫逢春,從她手裡接過那包著死貓的一團衣物。
“我的外套雖然也是濕的,但你穿著總比不穿好。”
莫逢春接過,沒有道謝,慢吞吞地把林景堯的外套穿好,拉上了拉鏈。
“我們去哪埋它?”
林景堯已經重新舉起傘了,莫逢春跟他並排走出昏暗的巷子。
“槐樹下。”
說的是不遠處的山林,山腳有棵大槐樹,槐樹後的大片土地,有許多隆起的小土包,裡麵寄宿著無數遊魂。
墓地一般的淒靜陰寒之地,隔著幾個山頭,便是隱在蔥鬱樹木中的莊重古樸寺廟。
雨水很大,槐樹下的土壤也比以往濕潤柔軟,林景堯和莫逢春用石頭挖了許久,終於挖出了能容納小貓靈魂的適宜住所。
貓是莫逢春放進去的,第一捧泥土也是她蓋上去的,隨後才是林景堯幫忙填土,兩人用手把泥土壓實。
“林景堯,你知不知道,風水上認為槐樹有招財進寶、辟邪鎮煞的作用?”
莫逢春垂眸看著手上的泥土,忽然聊起這個話題,不等林景堯回答,她便又道。
“但也有人說,槐樹是鬼樹,因為槐這個字,是由‘木’和‘鬼’組成的,陰氣太重,不適宜種在墳前。”
林景堯對風水這方麵並不了解,但槐樹陰氣重的說法,他略有耳聞,如今聽莫逢春提起,便想起老人口口相傳的那句話。
——屋有老槐樹,百鬼夜行路。
不適宜種在墳前,偏偏這棵大槐樹背後就是無數死去之人的墳墓,而他和莫逢春,剛剛還把死去的貓咪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