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堯做了夢。
暴雨滂沱的夜,父親出差,母親臨時加班,他從兼職的圖書館趕回家,哪怕一路都撐著傘,衣服也已經半濕了。
正要進小區,隱約間卻聽到洶湧的雨聲中,夾雜著微弱的幼貓叫聲。
腳步頓住,林景堯往四周看了看,雨水叫囂,霧氣彌漫,夜晚的可視度極低,他什麼都沒看到。
那幼貓的叫聲瑟縮且細微,頻率不算太高,每次林景堯想仔細分辨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貓叫就像是砸在地麵的水珠,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虛弱。
林景堯在小巷口停下。
小巷幽深狹窄,兩側附著青苔的高牆聳立,巷口旁放著幾個垃圾桶,垃圾桶早已被裝滿,塞不進去的垃圾混亂地丟在附近,散發腥臭腐爛的味道。
從天而降的雨水瘋狂湧進這臟汙又難堪的窄道,林景堯忽然覺得這條小巷像是暴露在地麵的下水道。
那虛弱的幼貓叫聲從巷子深處隱約傳來,林景堯望著漆黑肮臟的巷子,忽然升起一股警惕。
手機保持在緊急呼救界麵,他把傘收起來,撿起可護身的木棍,慢慢往裡麵走。
不知是土腥味還是什麼的,林景堯越是往深處走,越是覺得那股腥味愈發明顯,是雨水都衝不散的不祥味道。
巷子沒有預想中的那般深,儘頭用一麵磚頭壘成的窄牆堵住,連接兩側高聳的牆體,壓抑又沉重。
角落裡有個人影蹲著,那微弱的小貓叫聲清楚了些,林景堯沒有再貿然上前,他攥緊了手中的木棍,主動開口詢問。
“你好,需要幫忙嗎?”
那人影動了一下,似乎是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幼貓的叫聲愈發虛弱,林景堯惦記著那貓的情況,又問。
“是你的貓嗎?是不是生病了?”
雨水越來越大,這巷子沒有下水道,積蓄的水流隻能順著天然地形優勢,緩緩流出巷口那排的下水道。
林景堯一路上都沒有開燈,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隻能辨認出個消瘦輪廓。
對方許久才回應。
“不是。”
女聲,偏冷的語調,嗓音微啞。
“不是我的貓,我隻是喂過它幾次。”
是林景堯格外熟悉的聲音,他的緊繃感驟然散去,立刻跑上前,走到人影旁蹲下身子。
“逢春,這麼晚了,還下著大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很危險的。”
夜色中,林景堯看不清莫逢春的神情,她的黑發被雨水打濕,像是暈開了的墨。
“沒帶傘嗎?淋雨說不定會感冒,你本來體質就不好,會很難受的。”
說著,林景堯把自己的傘撐開,為她擋開激湧的雨水,大雨落在傘麵的聲音像是落石,沉重的,危險的。
他的傘並不小,即便是特意往莫逢春那邊傾斜,自己也能遮住半個腦袋。
“莫叔叔知道了,會擔心你的。”
莫逢春沒有看他,隻是繼續盯著角落那縮成一團的小貓影子,淡聲反問。
“你呢?”
“你怎麼在這兒?”
林景堯這才意識到那細弱的貓叫似乎已經停了,他順著莫逢春的目光看過去,瞧見小小的一團,嗅到的腥味愈發濃重,他沒來由覺得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