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問問林同學了。”
這意思明顯就是林景堯掩蓋了部分夢境內容,林遠和陸婉都聽出了裴書宴的弦外之音,兩人一並看向林景堯。
“林同學,你願意跟我詳細聊聊你的夢境內容嗎?”
裴書宴放緩了聲音,很是認真地看著林景堯,對他循循善誘。
“比如,你說夢境中你與莫同學的關係很親近,那麼夢醒後,你是否還記得,夢中你們兩人之間發生過的,令你印象極其深刻的經曆與畫麵?”
“再比如說,你承認你的夢境內容,橫跨莫宇業出事以及畢業後的暑假這段時間,那麼你的夢,是按照時間斷斷續續延伸推進的,還是整體呈現後,不斷循環同一個夢境?”
這樣的谘詢,如果把握不好節奏,就會讓對方產生被壓迫的反感,但裴書宴就像是跟林景堯這個朋友閒聊一般,過程中沒有任何違和感。
“或者,我們也可以聊聊你昨晚的夢,那個夢境的內容,應該不再是美好和諧的場麵了,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若是正常的患者,聽完裴書宴這番有理有據的引導,估計已經開始組織言語,慢慢描述自己的夢境,方便醫生分析了。
但林景堯意識到自己不是正常的患者,他不想跟其他人分享自己與莫逢春在夢境中所經曆的一切。
共犯這個詞,像是被浸泡鮮血與雨水的布料,緊緊包裹住的劣質糖果。
糖果已經融化,沾滿了布料的纖維,肮臟又黏膩,卻散發著極其濃鬱的香精味道。
那股甜意,仿佛能遮蓋腥氣的血。
這是獨屬於他跟莫逢春的秘密與曾經,由不得他人窺探。
即便隻是夢。
林景堯不受控地想。
眼睫顫抖,林景堯覺得嘴裡仿佛就含著那顆爬滿腥味,卻格外甜膩的糖果,他緩緩開口。
“夢境不是重複的,而是一點點推進的,印象深刻的畫麵我想不起來了,隻是潛意識裡覺得我跟逢春關係很好。”
像是覺得這樣的形容太過單薄,林景堯又補充了一句。
“夢裡,我們的關係真的很好,沒有人可以插足,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關係好到沒人能夠插足,兩人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裴書宴在心裡重複了林景堯的話,一股道不明的惡意驟然升起。
但你在莫逢春的夢中,可是婚內出軌了男人,哪裡來的臉給自己貼金?
蠢貨。
“嗯,我清楚了,那麼昨晚你是因為做了什麼夢,才如此反應激烈?”
裴書宴垂下眼睫,遮住陰翳的情緒,進退有禮,麵容帶笑。
雙手交叉,動作伴隨著壓抑與焦躁,林景堯抿了抿唇,半晌才回答。
“原本還好好的,但後來,我夢見自己怎麼都追不上穿著病號服的逢春,陸望澤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邊,隻有我被留在原地。”
他說著,眼圈不受控地泛紅,聲音有些啞。
“我接受不了,我告訴自己這全都是夢,我也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是怎麼都醒不來,然後,我聽到了爸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