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綠眸像是藏在草叢裡的蛇瞳,無框眼鏡模糊了冷戾的視線,反射出微芒,他笑著開口。
“程警員果然熱心,如果不是事先清楚你隻是辦理案件時,替陸夫人陪了莫同學幾天,恐怕我現在還真以為你是莫同學親近的哥哥呢。”
依舊是綿裡藏針的話語,表麵上誇程以嘉心善,實際上是暗諷對方明明沒有立場卻還是要過界。
程以嘉被戳中了軟肋,抿了抿唇,一時無話可說。
明明打算要跟莫逢春保持距離,他這麼喧賓奪主又是乾什麼?
察覺到有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存在感不強,淡得如同薄霧,可程以嘉還是僵了身體,總覺得那霧氣中的水珠仿佛粘在了他的肌膚。
他下意識要躲閃莫逢春的目光,卻見裴書宴走近莫逢春,似乎是準備回應她的話。
心臟被猛地攥緊,程以嘉麵色微白,他擔心裴書宴說出過於傷人的話,害怕莫逢春無法承受。
這一刻,他甚至在想,裴書宴還不如像之前的他那樣,不回答莫逢春的問題。
他張了張口,心臟如鼓,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對麵的陸婉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斷裴書宴和莫逢春的對話。
於是,程以嘉的喉管被苦澀和慌亂堵塞,成了啞巴。
莫逢春像是沒察覺因著自己的一句話,三人之間便暗流湧動,她從程以嘉那邊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裴書宴。
裴書宴比她高,這會兒他沒彎腰,莫逢春需要仰著脖子,裴書宴能清楚地看到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烙印了自己的輪廓。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輕拍莫逢春的肩膀,示意她低頭,但這動作停滯在半空片刻,成了個單薄的手勢。
隨後,莫逢春看著裴書宴在自己麵前蹲下,她的視線也隨之落在低處,仰頭的人成了這位本該占主導的精神科醫生。
“莫同學,你還記得我的身份嗎?”
裴書宴朝她微笑,莫逢春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遮了他半邊麵容。
“你是醫生。”
莫逢春很是配合。
“對,我是醫生,你是患者。”
他的語氣很慢,像是潺潺溪水淌過,很容易令人放下心防,順著他的思維走。
“當你身體受傷的時候,醫生會對你的傷進行消炎包紮,傷好了,你就可以出院了,也就不再需要醫生了。”
“同理,當你的心靈受傷的時候,作為精神科醫生,我也會對你的創傷消炎包紮,創傷消失後,你恢複健康,同樣不會再需要我了。”
“現在,你明白了嗎?”
俯視的角度很有意思,尤其是,被她俯視的對象是高傲的裴書宴。
莫逢春一邊聽著裴書宴說著不重要的話,一邊盯著他的眼睛看。
可能是因為對方的瞳色太稀有了,她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像是在欣賞漂亮的寶石。
其實裴書宴並不喜歡被人直白的打量,但莫逢春的視線比一般人淡太多了,而且她真的隻是在看他的眼睛,沒有夾雜任何多餘的情緒。
眼睫輕顫,裴書宴停頓了半秒,才繼續方才未說完的話。
“如果你的症狀完全被我治愈好,就不會存在治療流程結束後,你對我,除了正常感激,還會再度渴望見到我的多餘想法。”
“不管身體上的病,還是心理上的病,隻要徹底痊愈,病人就不需要醫生了,他們屬於自己,也可以獨立過好自己的人生。”
“莫同學,你也一樣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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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爽了,雖然熬夜,但多碼了六百多字,這意味著明天就能早發了(陰暗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