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愕之餘,情緒大起大伏間,林景堯思索一番,便真的覺得莫逢春的話,格外有道理。
畢竟,真要談論的話,他和莫逢春是一起長大的,與其他人相比,情誼確實更深厚些。
事有輕重緩急,人有遠近親疏,這本就正常。
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待所有朋友都已經儘量公平了,但若是以這種衡量標準,去對待莫逢春,是不是意味著,他確實對莫逢春的關注太少?
莫逢春本來就不擅長主動跟人交流,更遑論是要跟他坦露自己的難過和失望,所以她會選擇沉默不語。
然而這些負麵情緒積累起來,排解不出去,壓在心頭鬱結不散,今日被刺激,才會驟然爆發。
林景堯有些自責,就是因為他對莫逢春的關心太少,所以才沒能早些注意到莫逢春的異樣,令她不開心了這麼久。
“對不起,逢春,我之前沒有想這麼多,你對我來說,不止是普通朋友,我們是好朋友,是我這段時間忽略了你,讓你胡思亂想了,真的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的,你不要生氣了。”
普通朋友之上,就是好朋友。
林景堯想的很簡單,意識到自己有不對,就真摯道歉,不找理由,也不曾逃避,坦蕩又直率。
他長得好看,如秋水般的眸子望著對方,總能讓人心軟。
可莫逢春卻愈發覺得鬱結於心。
她分明已經做到了,讓林景堯意識到她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如此他日後對待她的衡量標準也就不同,分給她的關心也會變多。
自此,林景堯一視同仁的朋友中,有了特殊的第一先位,那就是她。
縱然如此,莫逢春卻沒有獲得設想中的滿足感,她反倒更忌恨林景堯了。
瞥了眼林景堯手裡的棉簽,莫逢春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如果你想證明自己在乎我,那就做給我看。”
林景堯蜷起手指,半晌才輕輕應聲。
“好,但你以後不能再賭氣說要隨便找其他人幫你。”
此時此刻,幫莫逢春看燙傷這件事的核心,已經不是距離恰不恰當的問題了,而是修複兩人信任關係的手段。
莫逢春沒說話,林景堯知道這是默認了,他主動靠近莫逢春,拿出一根棉簽,低頭看著莫逢春,淡聲道。
“張嘴。”
林景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好聽,可莫逢春總覺得這兩個字聽起來很刺耳。
像是林景堯在借題發揮,故意用簡短到類似命令的語調說話,讓她格外不爽,並下意識排斥。
嘴唇抿著,莫逢春沒照做,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鬱悶。
她一向不喜歡為難自己,不願意就拒絕,卻沒料到剛開口,林景堯便像是預料到到她會反悔,一手輕扣住她的下巴上抬,一手將棉簽探進她的嘴巴。
“不要亂動,我看完就放開你。”
淺褐色的眸子掠過她的眉眼,凝在唇瓣上,林景堯俯身湊得很近,呼吸灑在她的肌膚,莫逢春有種說不出的惡寒和厭惡。
她並不是真的想讓林景堯看自己有沒有燙傷,隻是想以此來打破林景堯自以為的人際關係平衡。
很顯然,她做到了。
可林景堯依舊平靜坦蕩,道歉遊刃有餘,她如今還要被對方牽製。
胸口憋著煩悶,莫逢春覺得自己因著衝動,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無用功,明明林景堯表完態後,她就可以停下的,如今竟還要忍耐。
不打燈根本看不清楚,林景堯微微蹙眉,抬睫看了眼莫逢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嗓音輕柔如羽毛劃過。
“太暗了,看不太清楚,逢春,你把手機燈打開,幫我照一下好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莫逢春的錯覺,她總覺得林景堯這句話給她的感覺,與前兩句不太一樣。
分明是差不多的語氣,但若說前兩句令她有被壓製的強迫感,那麼這句話就恢複成了平日裡最常見的柔和溫馴。
懷揣著狐疑和試探,莫逢春垂眸看了林景堯許久,見林景堯一臉無辜和不解,便緩緩點了點頭。
得了回複,林景堯彎起眼睛,鬆開了她的下巴,把那沾了口液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轉身換了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