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她低聲回複,卻總覺得有無形的絲線纏在脖頸,繞在林景堯的手腕。
為什麼總是林景堯?
為什麼隻有林景堯?
為什麼偏偏是林景堯?
跟林景堯一起埋貓的時候,莫逢春終於再次明確自己跟林景堯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的麵前是鮮花滿路,她的麵前是荊棘墳墓,越是靠近,越是糾纏,她洶湧的恨意和不甘就越發濃鬱粘稠。
那小僧說的又何嘗沒有道理?
這些對林景堯滋生的情緒與執念,本就不該存在,她不能任由自己深陷泥潭。
所以莫逢春才會選擇去燕北,而不是林景堯所期待的濱南。
她不願意再跟林景堯繼續糾纏。
可為什麼他總是自顧自地走過來?
像是他有多在乎她似的。
像是他真的怎麼都推不開。
莫逢春不再去聽那小僧講經了,卻在計劃實行前的那個周日下午,意外在某條小街見到了他。
靛青色僧袍、光頭、眉心朱砂痣,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但因著氣質乾淨,長相秀氣可親,倒是有不少人看著他。
小僧沒有因著這些紛雜的目光感到窘迫,他正看著手裡的紙條,似乎在辨彆方位。
莫逢春看了幾眼,就要離開,卻見他忽然抬眸,與她對視,隨後便跑著到了她麵前。
小僧麵頰緋紅,鼻尖有汗珠,呼吸微微淩亂,似乎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尋日裡那淡淡的檀香被水汽蒸騰的愈發濃鬱。
“莫施主…”
緋色的唇瓣張開,小僧清澈的眼裡蘊著些著急,仿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莫逢春說。
因著這小僧,人群的目光也暈開在了莫逢春身上,她一向不喜歡被過多關注,便先打斷了對方的話。
“換個地方說話。”
小僧愣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頭,乖巧地跟在莫逢春身後。
莫逢春帶著小僧來的地方,是一處幽靜的江畔,柳枝垂在岸邊,隨著微風飄動,江麵泛起漣漪。
“我還以為你們隻會在山間活動,充其量就隻會去附近的村落逛一逛。”
這樣的想法顯然太刻板,歸緣向她解釋。
“當然不是,昔日佛陀每天都會去大城市裡逛一圈回來,這便是入世,生活不是修行的障礙,修行也並非單薄地遠離城市、遁入山林。”
莫逢春沒什麼反應,隻是看著他,單刀直入。
“你要跟我說什麼?”
歸緣忽然有些緊張,他偷偷攥緊袖口,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愧疚,臉上顯露出幾分窘迫。
“其實,我之前偷偷看了你扔掉的簽文。”
聞言,莫逢春倒是有些驚訝,她覺得這小僧原則性挺強的,理應做不出來這種事,但想到他善良的性格底色,便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想幫我?”
“嗯,我和師傅幫你解了簽,建議是要你修心調己,我為你講經便是第一步,原本我想著等《金剛經》講完,再跟你說這些也不遲,可你沒有再來了,經文也沒有聽完。”
說到這裡,歸緣抬眸看了莫逢春一眼,見她沒什麼表情,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心頭的沉重便更深了些。
莫施主果然遭逢了不好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