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無家可歸的人隻有她?
廢棄的滑梯下方格外狹窄,他們兩個蜷縮起來,暴雨是深夜洶湧的淚水,她和林景堯都被淚水浸泡透了,仿佛骨頭都濕了。
“這就是你說的,我沒辦法幫你的事情?”
林景堯的聲音有些啞,他說要她報警,仿佛隻要這麼做,她的苦難就會結束。
跟那個小僧一樣單純。
所以莫逢春給他講了個絕望的故事。
懷揣著期待與幸福,與愛人結婚的女人,婚後卻持續被家暴,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解脫,最後自殺了。
她忽然想讓總是站在陽光下的林景堯,看一看她粉飾太平之下,遭受了什麼樣的事情,她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於是她脫了外套。
林景堯或許會驚訝到說不出話,或許會厭惡她渾身的傷,或許會被這荒誕的狀況衝擊得麵色煞白…
莫逢春胡亂猜想了許多,卻沒料到,林景堯在她麵前哭了許久,淚水似乎比外麵的暴雨還要洶湧。
他當時在想什麼呢?
莫逢春猜不到,她覺得該哭的明明是自己,可眼睛乾澀,從眼角滴落的是冰涼的雨水。
她忽然生出一種衝動。
如果真的躲不開林景堯,那麼她為什麼不試試把他拉下來,和自己捆綁起來?
於是,她抱住了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岸邊一株漂亮的蘭花。
“林景堯,你想幫我對不對?”
“那就幫我逃出去。”
“成為我的共犯。”
這些話隻是試探,莫逢春未曾想過道德感極強的林景堯真的會答應自己,所以他躊躇猶豫的態度,在她看來也沒什麼關係。
既然不行,那就各走各的路。
她在雨幕下往前走,林景堯留在遮擋物下,如果這就是結局,倒也不錯。
可林景堯追上來了。
他的眼底泛出異樣的猩紅,攀上她手腕的手緩緩收緊,聲音是不同往日清朗的沙啞和乾澀。
“我願意。”
這句話他說了三遍。
莫逢春忽然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感受著對方那混亂卻有力的心跳,透過骨骼傳來。
這感覺,就像是兩塊浸濕雨水的海綿接觸,擁抱夾雜著驅不散的涼意與水汽。
可她卻終於不再掙紮了。
她給過林景堯機會的,是他願意靠近她的,所以,她不會允許他再輕易逃開了。
林景堯成了她的共犯,他們一起報了濱南大學。
莫宇業出差途中因車禍意外死亡,不知情的李阿姨和林叔叔都來安慰她,莫逢春垂睫不說話,一旁的林景堯偷偷握住了她的手。
暑假隻剩了個尾巴。
那一晚,莫逢春再次碰到了小僧,他站在小區門邊,與她隔著一個路燈相望。
兩人都站在黑暗裡,中間是暈開的慘白燈光。
眉心朱砂的小僧慢慢走近她,路過燈光,披上夜色,站定在她麵前。
原本比她低一個頭的小僧,這會兒已經跟她一樣高了,明明隻是過去了幾個月。
“你沒有聽我的建議。”
比起失落,這語氣更趨近於難過,卻又伴隨著幾分沉重。
“一時自由,並非真正歡喜,危機四伏,果報積累,你…”
“這就是我的選擇。”
莫逢春不喜歡聽這些,打斷了他的話。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是林景堯的,他應該是擔心她回來的太晚,這會兒打來要詢問她在哪,準備過來接她。
自覺跟這小僧沒什麼可說的,莫逢春垂睫正要接聽,歸緣卻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現在還可解。”
手腕的菩提珠蹭在肌膚微癢,莫逢春聽見他低聲道。
“那就是遠離他。”
“若你執迷不悔,結局無非是,黃粱一夢終需醒,鏡花水月總成空。”
——
今天五千字!此乃上一世小林和小和尚線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