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餐,幾人都沒心情多聊。
用完餐後,其他人都各自回房間,李靜雅落在後麵,想問問裴書宴剛剛跟林景堯的談話情況。
“裴醫生,景堯的情況怎麼樣?”
“從林同學目前的狀況來看,我認為他是具備自我調節能力的,而且他似乎也不太需要我的幫助。”
裴書宴撿著委婉的話回複,李靜雅愣了一會兒,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景堯他不太想跟你多聊自己的情況?”
“是的。”
歎了口氣,裴書宴解釋。
“我可以引導林同學向我訴說煩惱,也願意跟他培養信任關係,但治療過程,是由來訪的意願主導的,我不能逼迫他向我敞開心扉。”
“但他為什麼會突然抵觸正常的心理疏導?”
李靜雅不太明白,在她看來,林景堯並非是喜歡逃避的性格,既然明白自己目前的狀況不對勁,就理應配合治療才對。
想起之前詢問林景堯有沒有做夢時,林景堯那羞恥又帶著些恍惚的模樣,裴書宴忍下心中的惡寒,思索了片刻,儘量客觀地猜測。
“可能是涉及的內容有些敏感,他不願意跟彆人多說。”
“那我們就這麼任由他自己壓抑,什麼都不做嗎?”
李靜雅有些焦急。
“如果景堯真能消化完這些負麵情緒也就算了,但如果他不能,最後被反噬,情況愈發糟糕,豈不是更難插手了?”
“李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種事是急不得的,你可以在日後多引導他抒發個人感受,總歸是會有進展的。”
這種建議算是比較客觀了,但在李靜雅聽來,也不過是在耗時間,她眉頭皺起。
“他不願意多說,是因為要說的事情比較敏感,沒辦法輕易麵對你我開口,但如果,如果我們能找到一個他什麼都願意跟對方分享的人就好了。”
裴書宴唇邊的弧度變淺,眼睫低垂,便聽到李靜雅豁然開朗道。
“那個人隻有逢春了,她跟景堯是同齡,之前關係又那麼好,想必景堯做的夢也跟逢春有關。”
“這段時間因為逢春過敏的症狀,他沒辦法輕易與她交談,如果逢春的情況再好些,景堯能和她聊一聊,也一定會跟著好起來的。”
沒立刻得到裴書宴的回應,李靜雅疑惑地看過去。
“裴醫生,我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裴書宴重新勾唇,眼睛彎彎。
“啊…沒什麼,我覺得很有道理,莫同學的過敏快些痊愈,林同學就能好受些了,畢竟,他的症結確實就在於莫同學現在對他的被動厭惡和忽略疏遠。”
這話聽來沒什麼問題,可後半句卻讓李靜雅想起現在跟莫逢春走得很近的陸望澤。
到時候,莫逢春對林景堯的過敏痊愈,他們三個的關係還會像之前一樣平靜又和諧,還是陸望澤又會被排擠出來,代替目前林景堯痛苦的處境?
這種想法令李靜雅生出寒意,她自欺欺人地不願再深想。
裴書宴忽然覺得,不管是林景堯還是陸望澤,都如同粘在莫逢春身上的水蛭,仿佛隻要無法從莫逢春身上吸取一點鮮血,就完全活不下去似的。
極為令人作嘔。
又不是缺手缺腳的殘疾,為什麼全都要把莫逢春當成無法缺失的一部分看待?
也不想想莫逢春願不願意一輩子被他們捆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