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那頭白發,莫逢春忽然想起某次放學,在巷子的一戶人家看到的,縮在臟兮兮籠子裡的兔子。
那斑駁的籠子裡是染著泥土的草,周圍有未乾的血跡,以及還沒來得及清理乾淨的兔毛。
身後的門重新合上了,聲音有些沉重,可那人像是沒有意識似的,一語不發,也未曾移動分毫。
【沒有監控。】
係統冷不丁提醒,莫逢春點點頭。
這顯然是臨時的據點,或許是沒來得及布置,況且外麵都被看管得嚴嚴實實,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孩哪能輕易跑出去。
沒有理會縮在牆角的那位,莫逢春把盒飯打開,打算吃飽再說。
或許是因為她和這位都有利用價值,這些人沒有用那些殘羹剩飯惡心他們,給的食物還算正常,方便了莫逢春養精蓄銳。
莫逢春花了二十分鐘吃東西,隨後走近尹宥白,在他身側蹲下,抓著他的肩膀,強製他轉過身。
將近兩天沒吃東西的人,本來就沒什麼力氣,莫逢春很輕易就將人扯過來了。
他像是初雪做成的藝術品,周身白皙,隻有眼睛是如同被稀釋過的淡粉色血液。
漂亮、脆弱又怪異。
“吃飯。”
莫逢春扯下尹宥白嘴上的布條,簡要交代了一句。
對方不說話,那雙淡粉色的眼裡,沒有厭惡和恐懼,而是空茫的麻木。
莫逢春無意關注他的情緒,也懶得多分析,她並不期待對方的回應,轉身把粥端來,一手捏著他的下巴,一手把盛了粥的勺子往他的嘴裡懟。
方才如同木偶的尹宥白,像是應激了一般,開始用儘力氣掙紮,可雙手雙腳被捆,他根本沒有施力點。
身後就是牆壁,他避無可避,唯有側著臉,死死咬著唇不鬆口。
勺子裡的粥灑在了莫逢春的手上,她沒有生氣,另一隻手依舊捏著他的下巴,隻是極為平淡地說了句。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並非威脅,她隻是在陳述尹宥白目前的狀態。
尹宥白被迫仰頭,睫毛不安地顫動,他想咬舌,可莫逢春像是早已看透他尋死的意圖,先一步限製著他。
“你想死,但我不想死,我跟你一樣是人質,但那人說了,隻要我配合他,他就能放我一條生路,現在的任務是要你吃東西。”
似乎這話聽來格外可笑,尹宥白竟然扯了扯唇。
他不相信這人是人質,估計大概率是那幫人渣吸納的幼苗,又或者,對方確實是人質,但是個又蠢又壞的傻子,竟然會相信綁架自己的人所說的承諾。
“你不相信也無所謂,不過,你如果願意在死前做點好事,讓我活下去,我說不定會在寺廟裡給你燒幾炷香,減輕你到時候自殺的罪孽。”
莫逢春慢慢扔著餌,刺激尹宥白的情緒,調動他的思維。
這話聽來實在有些氣人,尹宥白的呼吸急促了幾分,莫逢春睨著他,掐著他臉的手又用了些力氣。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慢慢湊近尹宥白,真摯地提議。
“又或者,你吃了今天的飯,幫我一個忙,等你允許被死亡的時候,我可以求那人讓我動手,我雖然現在是人質,但他們覺得我機靈,有想要吸納我的意思。”
呼吸噴灑在耳畔,尹宥白從未跟人這麼貼近過,他身體緊繃,白皙的肌膚浮上緋色,羞憤至極。
這個人故意靠近他,用肢體語言羞辱他,還不斷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鬼話。
“你放心,我會給你個痛快,不會讓他們多折磨你,如果時間充足,我還會把你埋進土裡,讓你入土為安,這份罪孽由我承擔。”
忍無可忍的尹宥白怒瞪這同齡的女孩,正好此時女孩鬆了手,他啞著聲音開口。
“我才不會幫你,你就跟我一起死…”
帶有威脅性的話,卻是用虛弱微軟的語氣說出口的,絲毫沒有殺傷力。
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塞進了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