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緣看著林景堯愕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就是她命中被包裹成禮物的劫難。”
“什…”
荒誕,難以置信。
林景堯下意識就要反駁這種直接將他釘在罪人恥辱架上的言語,可方才娓娓道來的小和尚,此時也顯露出了幾分咄咄逼人。
“你們越是親密,越是覺得彼此在靠近幸福,就越是會在未來粉身碎骨。”
“不光是她,也有你。”
額前的朱砂在陽光下顯得略微模糊,歸緣似乎也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太過殘忍,看了眼麵色蒼白的林景堯,他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有了不可挽回的牽絆,但如果你真的關心她,那就不要再想與她更近一步。”
“隻要你不推進這段關係,隻要你與她保持距離,隻要你不徒升不該有的妄念,什麼都不在意的她,隻會過得更好。”
“閉嘴。”
林景堯攥緊拳頭,額發垂在眼前,因著歸緣這番話,眼睛泛了紅。
一陣風吹過,落葉被卷到空中又輕飄飄下墜,歸緣沒有聽從,他的聲音散在空氣裡,仿佛也打著旋。
“不如說,她未來跟誰在一起,都會比跟你在一起幸福。”
“你給我閉嘴!”
林景堯朝他喊,沒了半分往日的溫和,隻有洶湧的不甘與怒火。
“你分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能隨隨便便借由命運和簽文,來界定彆人的人生!?”
他冷冷地看著歸緣。
“隻有瘋子才會相信你的話。”
“你現在就走,不然我會報警說你非法傳教,與其繼續糾纏我和逢春,還不如乖乖地待在那寺廟裡,去侍奉一輩子佛像。”
侍奉佛像,甚至說的並非是侍奉佛祖。
被完全激怒的林景堯,反駁的話語格外尖酸刻薄,像是完全剝去了溫和外皮的冷血怪物。
“現在就滾。”
他這麼對歸緣說,仿佛兩人之間隔著血海深仇。
歸緣眸子微動,若有所感地抬頭看了眼某樓層的窗戶,捕捉到了莫逢春的輪廓,卻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窗簾下一秒就被放下,莫逢春消失在窗前,離開他的視野。
長時間未眨的眼睛有些乾澀,歸緣知道,自己的努力與嘗試,已經全部都失敗了。
“歸緣,回來吧。”
一聲歎息傳來,歸緣轉身看過去。
是師父。
沒有理會林景堯,歸緣慢慢走近善覺,周圍場景模糊,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前往寺廟的石階上。
他想起曾經給莫逢春講的經文。
【…菩薩發願,我當滅度無邊無量的眾生,但如果他執著度眾生,執著度了眾生,便是著了相。】
執著地想要度莫逢春,是他著了相。
【滅度無量無邊眾生已,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以為自己度了無數眾生,但其實沒有眾生可度。】
執著地想要度莫逢春,其實她根本無需他來度。
“歸緣。”
師父的聲音像是寺裡的鐘聲,緩慢而溫和,歸緣眼眶微濕,他下意識碰了碰眼睛,指腹染了淚漬。
“師父,我心終明。”
未來漫長,變化繁多。
所謂簽文,所謂卦象,所謂命運,在未知的道路上蒼白如薄紙,四處飄散,無人在意。
歸緣將手腕鬆了的佛珠纏了一圈。
“我不後悔。”
哪怕什麼都沒有改變。
哪怕徒增因果報應。
——
寫這段的時候,播放了《偏愛》,感覺慢速更有味道,非常適配小和尚這段
歸緣真的是個非常純粹的人,落淚不是因為私情,而是由於無法幫逢春改變未來死局,而產生的自責與無助,他作為隱藏款之一,是高高高高潔的
逢春走得太遠了,拉上小林後,就更不需要佛陀,不需要菩薩,也不需要歸緣了,不行了,有點悲傷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