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麵值是紫色的五元“煉鋼”券,更多的是綠色的兩元“車床”券和棕色的一元“拖拉機”券,以及一堆毛票。他一遍又一遍地數著,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不聽使喚。
“沒錯!沒錯!是三個月的!全補上了!”張大山的聲音哽咽了,眼圈瞬間就紅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錢揣進內衣口袋,還用力按了按,對著財務科的人連連鞠躬:“謝謝組織!謝謝廠裡!”
“李愛華!七十二塊三毛!”
“王建國!八十九塊五毛二!”
“趙小芬!五十六塊八!”
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一筆筆拖欠的工資被領走,人群中不斷爆發出小小的歡呼和感歎。
“這下好了!能給孩子他媽扯身新布了!”
“欠合作社的糧油錢終於能還上了!”
“明天就去割半斤肉!不!割一斤!好好解解饞!”
小四川也擠在隊伍裡,他是王鐵柱前兩天收的學徒,是廠裡最年輕的一位技術員,隻有17歲。
由於祖籍四川,大家都親切的叫他小四川。
他工齡短,級彆低,補了六十三塊錢。他拿著錢,興奮地跑到林默和王鐵柱麵前,臉漲得通紅:“廠長!師傅!發錢了!我也發了!我…我請你們吃飯!”
林默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錢拿回去,交給家裡,或者自己攢起來。好好乾,以後好日子長著呢!”
王鐵柱也難得地露出慈祥的笑容:“傻小子,留著娶媳婦吧!”
整個廠區都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幸福之中。
何建設看著這場景,偷偷背過身去抹了把眼角。他管理工廠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工人們如此發自內心的喜悅和對工廠如此強烈的認同感。
工資發完的第二天,仿佛某種無形的屏障被打破。
工人們走進車間時,腰板挺得更直,乾勁前所未有地高漲。
不需要任何動員,每個人都像上足了發條的鐘表,賣力地投入到生產準備中。
王鐵柱帶著鉗工組,日夜泡在新磨床旁邊,加工著第一批尺寸精度要求極高的改進型槍管毛坯。
熱處理班組守著新到的數控爐,嚴格按照林默製定的工藝曲線操作,記錄著每一個溫度波動。
就在這片熱火朝天的氛圍中,一天傍晚,下班鈴聲響起不久,何建設卻找到了正準備去車間再看看進度的林默。
“林廠長,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便飯?”何建設笑嗬嗬的問道。
“咱們何廠長發話,當然得有空。”林默一邊看著手裡的工藝單,一邊有些好奇的問道:“不過何廠長,您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是咱們廠供銷社長張救援,他說想請你吃個便飯。”
林默聞言,終於從工藝單上抬起了頭,臉上露出一絲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