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島嶼舉行婚禮,媒體用“菀之蘭勝境”來形容婚禮布場。新婚之夜,丁勝倚靠在屬於他的、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玻璃幕牆前,林菀在他懷裡沉沉睡去。他手中握著那個已經變得溫熱的概率乾預單元,界麵上的宇宙熵增百分比,已經突破了第一個明顯的閾值。但他不在乎。他擁有了曾經夢想的一切,他贏了,贏得如此徹底。
婚後的生活像一場永不落幕的華麗夢境。丁勝的財富和影響力無人能及,他們乘坐私人空天飛機環遊世界,在失落古城頂端共進晚餐,在深海極光下相擁。丁勝似乎完全沉浸在這份“完美”的幸福中,隻是偶爾,在深夜醒來,會發現林菀不在身邊,他問起,林菀隻說是處理緊急商業文件。
然而,細微的裂痕開始出現。丁勝發現,即使將概率鎖死在100%,某些事情的“味道”變了。他最愛的那家百年老店的點心,吃起來不再有記憶中的驚豔;一次策劃好的、絕無風險的古董拍賣,對手的放棄乾脆得讓他索然無味;甚至與林菀的親密,也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完美,但缺乏某種真實的悸動。更讓他不安的是,他開始頻繁地、毫無緣由地心悸,耳邊偶爾會掠過一絲極其短暫、無法捕捉的怪異嗡鳴。
接下來圓自己的理想,朝花夕拾的回憶錄裡滿滿的都是青少年時期的壯誌躊躇,為人類的醫學科技樹立新的裡程碑。有了一間自己的實驗室後,丁勝人生圓滿如願以償地有了自己本專業施展拳腳的專研場所。實驗室燈光在午夜依舊明亮,丁勝揉了揉酸脹的雙眼,再次核對著屏幕上的分子模擬結果。同樣的結論,第十三次了——菀之水晶蘭,林菀集團寄予厚望的新型神經修複藥物,存在一個此前從未被發現的代謝缺陷。
“這不可能是對的。”丁勝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他調出臨床試驗的初步報告,那些被標注為“輕微不良反應”的數據點,在他的新模型下呈現出令人不安的規律性。按照他的測算,藥物在人體內長期積累後,會乾擾神經元的自噬機製,可能在十年內導致不可逆的認知功能障礙。這種副作用具有隱蔽性和延遲性,在短期試驗中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想到這裡感到可怕,丁勝拿起手機,撥通了林菀的電話。
“菀之水晶蘭有嚴重問題。”他發出這條短信,知道即使是在淩晨,她也會看到。林菀的作息時間他再清楚不過——集團事務百忙,作為女強人的她總是工作到深夜,仿佛永遠不需要休息。
不到一分鐘,手機震動。
“明天早上七點,我辦公室。”
丁勝放下手機,注視著屏幕上那個旋轉的藥物分子模型。那淡藍色的水晶蘭形狀結構,曾經是他眼中醫學美學的極致,如今卻像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他知道,明天的會麵將是一場戰爭。而對手,是他曾經最親密的人。
林菀集團總部大廈換了新的地段,自有的整棟建築如同一把直插雲霄的利劍,矗立在城市中心。丁勝還記得半年前大廈落成時,林菀帶著他參觀每一個角落的興奮模樣。那時候的她,眼睛裡有光。
“丁總,林董已經在等您了。”前台小姐微笑著為他指引方向,那職業化的笑容背後似乎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