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崽還便宜,七文錢一隻。
宋文啟背著筐子,回到車把式那等待。
等到三個兒子回來,就見爹爹竟然買了三頭牛,還有一堆嘰嘰喳喳的小雞崽。
一個個美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老三調皮了些,非得試試騎在牛背上,差點被牛踹飛。
鎮子距離村子比較遠,但是現在有牛車了,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村子。
彼時,已經日落西山。
暮色籠罩鄉村,橘色的夕陽掛在樹梢上。
“文啟,你發財了,買了這麼多東西?”
“文啟,我聽你們家老宅說,你最近天天抓蠍子賣錢,那東西很值錢嗎?”
在村口,不少鄉親們似乎在專門等待宋文啟一般,湊過來問東問西。看到宋文啟帶了那麼多東西,一個個頭皮發麻,甚至有些人,眼珠子通紅,恨不得現場就趁著人多趕緊過來搶一波。
甚至看到有人下意識的要掀翻牛車,好趁機作亂。
宋文啟瞪了一眼對方,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眸子裡滿是殺氣,拳頭攥了起來。
對方嚇了一跳,這才清醒過來。
看了一眼三個兒子,示意他們跟著牛車先把東西送回去。
姚大猛等人似乎也在等待,他們瞪了一眼湊熱鬨的鄉親們,幫著宋雲龍等人押運著物資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嘴裡喊著,“宋文啟,老子幫你運貨,你可得賞錢!不然砸了你們家的鍋!”
說著,一把刀插在牛車上,“嚇得”宋雲鳳和宋雲龍哇哇亂叫。
宋文啟感激地看了一眼姚大猛。
姚大猛對著宋文啟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對兄弟們說道,“送到家門口,咱們名聲不好,彆進宋大叔家門。”
村裡人見到姚大猛如此凶狠的上前索要好處,紛紛罵罵咧咧起來,但卻沒有人敢上前。
宋文啟看著村裡人沒有哄搶,這才放下心來應付他們。
他笑著說道,“是抓了不少蠍子,不過那是玩命賺錢,我兒先前陪我一起,差點把命搭進去,幸好鎮上的大夫幫忙醫治,才撿回來一條命。”
“冒險歸冒險,但是我看文啟,你都買牛回來了,而且一口氣買了三頭呢?這要是拚死,能換回來幾頭牛,也值了啊。”
“是啊,文啟,你說說,這蠍子你是怎麼抓的?我們都不怕死。”
鄉親們都窮怕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尋求答案。
“蠍子還不是最恐怖的,這蠍子山有瘴氣,我是救過山裡道長的命,人家送我一枚特製的避瘴丹,吃了之後,可以抵擋毒性一段時間。”
“尋常人可以抓蠍子,但是千萬彆深入,因為瘴氣這東西隨時要人命。”
“大家要是不信,可以改日去看看我抓蠍子,我從來不敢讓我家孩子深入蠍子山。不過這沒有瘴氣的地方,蠍子也不值錢,頂多換點米麵,而且被咬了,也有可能死。”
宋文啟在村裡,品性不錯。
不少人當場就信了。
玩命能賺到錢,那是好事兒,但是玩命賺不到錢,那大家可不願意。
但依然有人眼熱,“文啟,普通的蠍子,你收嗎?我們在蠍子山外圍,今天就抓到了些蠍子,不過有人腿腫了,走不動道,但是沒錢看大夫。”
宋文啟看了一眼,發現大多數不是全蠍,歎氣說道,“你看我說什麼,我這有解毒丸,但這隻是普通的,吃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好,而且這東西二百文一枚。”
“那這普通的蠍子多少錢一斤啊?”大家紛紛問道。
“普通的蠍子,我這裡比城裡貴一些,五十文半斤,誰要是想賣,可以來找我。”
在場眾人,滿臉複雜。
他們不少人,今天在蠍子山轉了一天,抓的蠍子都沒有一兩。
因為他們壓根不敢往裡走,隻能抓從蠍子山裡跑出來的。有些人被咬一口,就要花二百文治病。
“那我今天沒被咬,怎麼也那麼難受啊。”
宋文啟苦笑道,“雖然沒往深處走,外麵也有瘴氣啊,得吃避瘴丹,這東西也是二百文一枚。”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臉色都不好了。
大家可舍不得花二百文錢買避瘴丹,準備回去硬抗。
但還是有人忍不住問,“文啟啊,你家裡這日子,越過越好,彆忘了鄉親們啊。都是守著大山的,你給出出主意,看看有沒有什麼賺錢的法子啊。”
宋文啟直白道,“好賺錢的法子,早就讓貴人們給把持了,咱們老百姓,要麼玩命,要麼吃苦,實在是沒啥好法子。”
說完轉頭就要揍,但鄉親們死死的圍著,不斷地哀求。
“文啟,你就當幫幫忙,鄉親們賺了錢,能苦了你嗎?”村裡人紛紛說道。
宋文啟麵露為難之色,心裡卻有些得意。
這便是自己麵對老宅妄圖通過祠堂壓迫自己時,自己準備的後手之一。
他要讓鄉親們,跟自己產生密切的聯係,讓他們在自己這裡賺到錢。
到時候,祠堂敢找自己麻煩,要先考慮考慮,跟著自己吃飯的人,是否願意。
“今天我倒是想了個,既不跟貴人們產生衝突,又不用玩命的賺錢法子,”宋文啟開口道,“就是這法子有點太惡心了,我怕一般人受不了。”
鄰居趙三娘一排大腿,“文啟啊,咱們都是鄉下人,怕啥惡心不惡心的,你快說說,啥法子啊!”
“你們當真要聽一聽?”宋文啟無奈道。
“文啟啊,你快說說,大家都著急賺點錢,補貼家用呢。”眾人紛紛道。
宋文啟道,“好吧,我看家家戶戶都有糞坑和旱廁,大家可以做紗網,配竹竿,撈裡麵的驅蟲,這東西我收,洗淨晾乾,一斤五文錢。”
“當然,要是想拓寬一下渠道,大家可以去河灘和蘆葦蕩,撈取紅衝蟲,亦或是曬河灘的淤泥,抓取蚊蛹,這些東西我也收,六文錢一斤。”
趙三娘興奮道,“這是好買賣啊,家裡的糞坑暫且不說,就河邊兒淤泥裡,蟲子不是有的是麼?趁著天還沒黑透,我帶著我家狗剩先把糞坑撈了。”
另外一個婦人也開口道,“我讓我們家小崽子,跟著我去河邊兒看看,要是抓到個十斤八斤的,文啟你不會不要了吧?”
宋文啟笑著說道,“當然要,這東西有的可以當藥材,有的能當飼料,有多少我要多少。”
“不過掏自家糞坑比較熏人,去撈蘆葦蕩,腿腳容易害病,大家一定要小心。”宋文啟還是不免給大家潑冷水,講解其中難處。
可原本簇擁他的鄉親們,瞬間散了,尤其是家裡糞坑東西多的,生怕回去晚了,讓彆人掏了。
看著瞬間空蕩的村口,宋文啟長長籲了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這第一步,算是成了。
耳邊清淨的踩著回家的路,宋文啟不由的抬頭看著家裡的炊煙,宋文啟的身心前所未有的寧靜。
夕陽,將他的疲憊的影子,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