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快吃你的吧,薯條涼了就不好吃了。”
“媽,不是我批評你啊,你看你,一年四季,不是黑白灰就是深藍套裝,你這審美可真有點落伍。”
胡茵苗卻不依不饒,“說句大實話,跟沈老師比起來,媽,你就是……有些‘土’。”
“你看人家,小絲巾搭配得多巧啊,說話也好聽,頭發卷得可精致了,那才叫都市女性的範兒!
“我爸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有人這麼欣賞他、崇拜他,他心裡肯定挺美的!像你這麼清湯寡水的,連個妝都懶得化……”
胡茵苗語氣裡既有對沈星的豔羨,也有對母親“著裝過於持重”的“恨鐵不成鋼”。
“哦?聽你這麼說,你爸要真是和沈老師走到一起,你也挺歡迎的嘛!”
肖晉被女兒這一番話搞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反問道。
胡茵苗聽到母親那句帶著明顯揶揄的反問,立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哎呀,媽!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她放下啃了一半的雞塊,揮舞著還沾著油光的手指,“我不是說我想讓爸爸跟沈老師怎麼著!我是……我是替你著急啊!”
她湊近肖晉,帶著點小女生的嬌嗔和自以為的成熟:
“你看啊,你吧,工作起來比誰都拚命,能力更是沒得說,絕對的女強人!可是……”
她拖長了語調,上下打量著肖晉那身幾乎成了製服的深灰色羊絨衫和黑色長褲。
“你也不能完全把自己活成個‘保密機器’啊!女人味!要有女人味嘛!休息時候打扮打扮自己,穿點亮眼的顏色,哪怕就畫個淡妝呢?你看你皮膚底子多好,稍微打理一下絕對驚豔!”
胡茵苗的語氣裡充滿了女兒對母親的關切,甚至帶著點“傳授經驗”的架勢:
“你要學會對自己好一點,工作重要,但生活的情趣也很重要啊,彆整天像個苦行僧似的……你懂我意思吧?”
肖晉聽著女兒這一番天真又帶著幾分歪理的“說教”,心裡五味雜陳。
替她著急?這傻孩子……
她與胡繼斌的婚姻走到儘頭,根子在於三觀的漸行漸遠,豈是換身衣服、畫個妝能挽回的?
她沒有反駁女兒“土氣”的評價,也沒去接“女人味”的話題,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結束意味:
“行了,知道了,小胡老師。彆操心媽的事了。趕緊吃吧,吃完回家,明天還得早起上學。”
胡茵苗見母親油鹽不進,有些悻悻地拿起可樂吸溜了一大口,故意吸出很大的響聲,表達著小小的不滿。
母女倆離開餐廳。
雨夜的城市華燈初上,霓虹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拉出流光溢彩的倒影。
肖晉發動車子,小心地彙入車流。
胡茵苗帶著耳機,閉著眼睛不知在聽什麼,不再搭理母親。
車子平穩地行駛過一段熟悉的街道。
前方是一個十字路口,綠燈正在閃爍變黃。
就在這時,一輛深色、線條流暢的轎車從左轉道急速插向正前方直行的車道,明顯是想搶在黃燈結束前衝過去。
兩車幾乎並行了一個短暫得不足一秒的瞬間。
肖晉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地微微一緊。
那輛疾馳而過的車,那極為熟悉的輪廓和顏色——正是胡繼斌那輛低調卻價格不菲的進口轎車。
而就在這一閃而過的刹那,透過對方副駕駛那扇貼著深色防窺膜,因為角度和雨刮器刮開雨水的瞬間,通過車窗玻璃那短暫清透的幾厘米間隙裡,她清晰地看到——
胡繼斌緊繃著下頜而專注開車的側臉。
在他旁邊,副駕駛座位上,是一個微卷長發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