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晉的一番話,句句像鐵錘,砸在蔣雯的心上。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查封賬戶、凍結資產、列入嚴重違法失信名單、整個公司陷入泥沼,甚至她本人也可能麵臨刑事責任……
辦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空調的低鳴顯得格外刺耳。
窗外的陽光斜射進來,照在蔣雯精致的側臉上,卻隻照出一片灰敗的死寂。
蔣雯僵直地站在寬大的老板椅一側,如同被釘在審判席上的囚徒。
眼前閃過自己精心構築的商業王國傾塌的幻影,閃過員工們驚慌失措的臉龐,也閃過昨天獨行時,那個瘋狂回響在腦海裡的疑問——“這一切,究竟值嗎?”
她緊緊抿著嘴唇,鮮紅色的唇膏遮不住唇瓣的顫抖。手指無意識地用力,真皮座椅扶手被她按出了幾個淺白色的月牙形凹痕。
堅持說謊——保護陸謙餘?
為了那份自以為是的“愛”?
那不過是懸崖邊自欺欺人的泡沫!
這泡沫的代價,是她十年心血構建的銳晶電子的覆滅!
是將自己置於牢獄風險的深淵!
陸謙餘……那個在關鍵時刻銷聲匿跡的男人……那個需要用她的身家性命去庇護的男人……
真的值得嗎?
國通、稅務、巨大的國家機器……
她對抗的,從來就不是某個人,而是不可撼動的規則與鐵律!
巨大的恐懼和無邊的虛空,瞬間淹沒了她。
她像一株在重壓下急速枯萎的“極品玫瑰”,那份支撐她的銳氣和孤傲,在冰冷的現實麵前支離破碎。
她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之前所有營造的鎮定、從容、防禦,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她的目光空洞地掠過李局長、吳敏,最後落在肖晉那張深沉不露的臉上。
一聲極其細微,卻又沉重得仿佛耗儘全身力氣的歎息,從她唇邊溢出。
她的肩膀微微垮塌,挺直的脊梁仿佛瞬間失去了支撐。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和解脫般的疲憊:
“……我配合調查。”
蔣雯的目光不再深潭般平靜,充滿了被現實碾碎的複雜情緒——恐懼、悔恨、絕望,還有一絲解脫。
她艱難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你們想問什麼……關於陸謙餘的……我都說。”
國通集團11層的小會議室裡,空氣像被冰鎮過一樣凝滯。
蔣雯仍舊坐在長桌一側的椅子上,精心勾勒的眼線已被眼淚暈染成灰黑色的汙痕,她望著桌麵的木紋,眼神空洞,像蒙了層霧,聲音喑啞:
“……14號下午跟陸總工通完電話,我就去了國通。先找七層的吳處長催那批貨的餘款,後來……後來去了陸總工辦公室。”
“那時候已經過了下班點,我們聊了幾句,然後……然後就在沙發上……做了男女之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幾不可聞。
“14號?你確定時間是14日?”劉疆的聲音充滿疑惑。
“沒錯,是14號。這個時間……我不可能記錯。”
蔣雯聲音雖然很低,但非常肯定。
“還有,事情發生是陸謙餘的辦公室,”肖晉聲音裡的緊張像拉滿的弓弦,“不是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