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老峰深處出來，淩棲遲耳朵裡還回響著炸爐的餘韻，鼻尖縈繞著一股焦香混合藥渣的獨特風味。
淩衍走在她身邊，白衣依舊纖塵不染，眉頭卻微微蹙著，顯然在消化她那套“大數據煉丹”的邪門理論，順便頭疼師尊那句“隨便取用”該怎麼落地——丹峰的庫房，早就被炸得四麵透風了。
“哥，”淩棲遲胳膊肘撞他一下，滿臉寫著“快誇我”，“你妹妹這波操作，是不是精準拿捏了客戶痛點？空手套白狼……咳，是精準營銷！”
淩衍瞥她一眼，語氣涼涼的：“師尊是高興了，後續炸爐的賠償賬單……”
他沒說完，眼神已經說明一切：還得我掏。
“安啦！”淩棲遲渾不在意地擺手，手指下意識摩挲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一枚儲物戒——那是她從倒黴蛋葉楓那兒順來的“啟動資金”。“有哥你在，我怕什麼？兄妹齊心，靈石賺到手軟！到時候丹藥嘩嘩量產，這點前期投入算什麼？”
兩人回到淩衍在丹峰上層的洞府。室內簡潔乾淨，符合他高嶺之花的人設，唯獨角落那幾摞賬本格外紮眼。
淩衍讓她坐下，自己走到賬本堆前，抽了最厚的一本出來。賬本邊角都磨毛了，顯然沒少翻。
“棲遲，”他轉身把賬本放桌上，神色認真，“你回來了，有些事該讓你知道。”
淩棲遲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剛回家就要直麵家族破產？
她翻開賬本，隻見上麵條目清晰：
甲、丹峰公損賠償：因師尊“實戰煉丹”，炸毀後山藥圃、演武場等，累計賠一億七千萬品靈石。
乙、尋妹支出：落星秘境懸賞任務與搜尋任務的年付，黑市情報、偏門丹方，十三年累計三千萬品靈石。
丙、修仙聯盟征繳：近五年丹藥征繳比例翻倍，丹峰利潤銳減，折損約一億八千萬品靈石。
粗略合計：約三點八億下品靈石即三千八百萬上品靈石。
淩棲遲盯著那一長串零，腦瓜子嗡嗡的。
她張了張嘴，想插科打諢，可對上淩衍那雙平靜下藏著疲憊的眼睛，話又咽了回去。
她以為自己在現代夠慘了，卻不知有人為她傾儘所有。
她吸了吸鼻子，還沒開口，淩衍的手指輕輕翻到賬本最後一頁。
那裡沒有數字，隻有一張潦草的丹方草圖。丹藥形狀古怪，旁邊密密麻麻標注著藥性和難點。草圖角落，有一行極小卻力透紙背的字：
“替命丹·殘方：若活命，以此丹代其承痛。縱魂飛魄散，吾身代之。”
淩棲遲呼吸一滯。
腰間裝了九十萬上品靈石的儲物袋沉甸甸的，想拿出來，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所有算計在這行字麵前，轟然倒塌。
眼眶猛地一熱，她用力眨了眨，把濕意逼回去。
再抬頭時，她已經換上嬉皮笑臉的表情，猛地跳起來，一把摟住淩衍的脖子，力道大得差點把新晉元嬰真人勒岔氣。
“哥！”她聲音響亮，“欠你的，肯定還！連本帶利！你看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回來了嘛？還帶了發財大計！”
她晃他胳膊：“咱們合作！我負責搞事，你放心我有分寸！哥你幫我善後，丹藥煉出來你負責銷售！利潤三七分，你三我七！夠意思吧？”
淩衍被她這熊抱搞得無奈，想板臉，卻對上她亮得灼人的眼睛，那點嚴肅終究化成了眼底縱容。他輕輕拍她的背：“胡鬨。”
就在這時，洞府外禁製被觸動，人聲嘈雜：
“淩師兄！靈植峰王長老問那三畝清心草的賠償……”
“淩師侄，煉器坊那口紫銅爐的修補費……”
“淩衍！你丹峰試藥毒暈我禦獸峰三隻尋靈雀，怎麼算！”
債主上門了。
門外站著幾名各峰弟子和一位執事，個個麵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