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墨塵!快醒醒!劉扒皮帶人打上門了!”
一個帶著哭腔的少女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像隻趕不走的蚊子。墨塵費力地想睜開眼,卻感覺眼皮重如千斤,腦袋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攪拌過的漿糊,又沉又痛。
‘怎麼回事...心臟好痛...’
他最後的記憶,是心臟一陣劇烈的絞痛,眼前一黑,那份沒寫完的《關於Q3季度KPI優化與人員成本控製方案》的PPT還尷尬地停留在第七頁。
‘所以...我這是猝死了?那現在...’
他下意識地伸手往床邊摸索手機,指尖觸到的卻不是熟悉的塑料外殼,而是一種粗糙、冰涼、帶著些許毛刺的木質紋理。
‘嗯?’
一股混合著陳舊木材、廉價熏香和淡淡黴味的陌生氣息湧入鼻腔,徹底驅散了他的昏沉。他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幾根暗紅色的房梁,梁上結著些許蛛網。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鋪著一層薄薄的、帶著皂角清香的粗布床單。一個穿著淺青色、洗得發白古裝衣裙的少女,正眼圈通紅地搖著他的胳膊,見他醒來,帶著哭音急道:“你可算醒了!劉執事帶了好多人,在議事廳都快把族長逼哭了!說是再不還靈石,就要收走咱們的祖產!”
墨塵眨了眨眼,沒動。
‘地府?不對,這感覺太真實了...難道是...穿越?’
他嘗試坐起身,一陣輕微的眩暈襲來,同時,一股龐雜、混亂、屬於另一個“墨塵”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衝進了他的腦海。
青嵐山下破落的修仙家族墨家,資質平庸的三靈根少主,一位正直卻能力有限的族長父親,虎視眈眈的族老,以及...家族名下那幾條日漸枯竭的微型靈脈,和堆積如山的欠款賬單。
‘焯!’
墨塵,前知名互聯網大廠“福報享受者”,現墨家少主,在心裡發出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
‘彆人穿越要麼是天選之子,要麼是退婚廢柴,我他媽穿越成破產負二代?!還是修仙界限定版?!’
前世的他,每天麵對的是KPI、996、老板畫的餅和永遠還不完的房貸。好不容易猝死解脫了,一睜眼,麵對的竟然是修仙版的“暴力催收”?唯一的區彆可能是,前世老板頂多開除你,這裡的債主可能真的會物理超度你。
一股巨大的荒誕感攫住了他。他想笑,又想哭。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前世在職場練就的“無論心裡多慌臉上也要穩如老狗”的技能瞬間啟動。
“彆慌,”他聽到自己用一種略帶沙啞,但異常平穩的聲音對那少女(記憶告訴他,這是族妹墨小雨)說道,“扶我起來,去看看。”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驚訝的鎮定。墨小雨愣了一下,似乎被這份鎮定感染,用力點了點頭,攙扶著他下床。
腳落地時還有些發軟,但站直身體後,墨塵迅速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家具陳舊,擺設簡單,牆角甚至有些潮濕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家道中落”的窮酸氣,跟他前世租的那個老破小出租屋有異曲同工之妙。
‘很好,熟悉的貧窮味道。’
他扯了扯身上那件質感粗糙的青布長衫,在心裡自嘲了一句。
‘至少不用穿西裝打領帶了,也算...進步?’
當他被墨小雨攙扶著,一步步走向那吵嚷聲傳來的議事廳時,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有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有對操蛋命運的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以及一絲...被這絕境逼出來的、屬於前世社畜的狠勁。
‘媽的,在哪兒不是打工?前世給資本家打工,這輩子看樣子是要給這個破家族打工了。’
‘先看看情況,能苟則苟,實在不行...’
他看了一眼議事廳方向,眼神裡閃過一絲前世在談判桌上才有的銳利。
‘就得想辦法,把這個"破產清算"的劇本,改成"資產重組"了。’
就在這時,或許是穿越的副作用,或許是情緒劇烈波動下的異變,他感覺雙眼微微一熱,視野中的世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