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語如同往常一樣,癱在床上,在腦海中反複推敲著各種無聲無息離開人世的方法時,那個沉寂了許久的機械音再次突兀地響起。
【叮——檢測到可介入節點,現發布階段性任務:確保目標人物季攝規避一次致命危機。】
秦語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救個人?)她在腦海裡嗤笑一聲,(我自己都不想活了,為什麼還要去救彆人?係統,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彆把我想得那麼偉大。)
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和疏離。
(有金手指?)她繼續冷漠地想著,(哦,然後呢?讓我去當救世主?我沒興趣。)
係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處理她這番充滿抵觸的回應。秦語也懶得再理會,準備繼續自己的“死亡規劃”。
過了一會兒,係統那缺乏起伏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內容卻讓秦語微微一愣:
【宿主擁有‘被動心聲廣播’及‘生命維持鎖定’特性。無主動攻擊性或強化類技能。】
(……沒了?)秦語下意識地在心裡接話。
【檢索完畢。目前無其他附加功能模塊。】係統確認道。
(……嗬。)秦語在心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這算什麼金手指?簡直是殘疾手指。兩人(如果係統算人的話)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房間裡隻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風聲和秦語自己微弱的呼吸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係統似乎又要陷入沉寂時,秦語望著天花板上那點昏暗的光斑,用一種極度無聊、近乎自暴自棄的語氣,在腦海中懶洋洋地說道:
“說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她並不是突然產生了救人的熱情或責任感,僅僅是覺得,這日複一日等死的過程,太過乏味。或許,這個荒謬的任務能帶來一點……微不足道的變數?哪怕是看場鬨劇也好。
係統立刻接話,仿佛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任務場景:參加一位同學家族舉辦的聚會。該聚會規格較高,本地世家子弟大多會收到邀請函。宿主家庭亦在受邀之列。】
【任務流程:宿主隻需正常參加聚會。指定拯救目標‘季攝’會在聚會中自然出現。危機將在特定時刻觸發。】
【任務目標:在致命危機發生時,確保季攝不受傷害。具體形式為——阻止一次針對他的致命攻擊(例如,擋開致命一刀)。無需24小時持續保護。】
(誰?)
【季攝。】
(季攝?)秦語在記憶裡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她有點印象,似乎和她哥哥秦時同齡,兩人在某些領域還被長輩們拿來比較過,能力家世都算相當……等等。
(季攝?!)秦語原本死氣沉沉的腦海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
(是那個……秦時的死對頭?)
她記得,秦時在家偶爾會提起,語氣總是帶著壓抑的煩躁和不爽,說季攝那個家夥如何如何難纏,如何搶了他風頭,如何讓他吃了癟。在秦時那永遠充斥著對秦詩施溫柔、對她漠不關心的世界裡,季攝是少數能讓他情緒劇烈波動、甚至咬牙切齒的名字。
這個認知,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穿透了秦語包裹全身的麻木和絕望。
(救秦時的死對頭?)
一股難以言喻的、扭曲的興奮感,如同毒藤般悄然從心底滋生、纏繞。
(哈……哈哈哈!)她在內心發出無聲的、近乎尖銳的笑聲。(讓我去救秦時最討厭的人?)
這太諷刺了!這比任何一個無聊的救贖戲碼都要有趣得多!
秦時不是永遠高高在上嗎?不是永遠把她當透明人嗎?不是永遠圍繞著那個“小公主”嗎?如果他知道,他那個被他忽視、冷落至絕望的妹妹,偏偏出手救了他最想踩下去的對手……
光是想象一下秦時可能露出的震驚、錯愕、甚至暴怒的表情,秦語就感到一種病態的、久違的快意。
(擋一刀?)她再次捕捉到這個關鍵詞,此刻的心情卻截然不同。(好啊,太好了。)
她對於“致命”依舊無畏,但那個“借刀尋死”的念頭暫時被這股扭曲的興奮壓了下去。她現在更想看看,這件事會如何發展,會怎樣惡心到她那親愛的哥哥。
就在她沉浸在報複性的快感中時,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嚴厲的強調,甚至透出一絲冰冷的金屬質感:
【任務補充說明,請宿主絕對遵守:】
【在此任務中,你的行動僅限於‘阻止攻擊落到季攝身上’。】
【嚴格禁止宿主以自身身體直接承受致命傷害!重複,禁止!】
【你的安全,是任務執行的前提。若檢測到宿主有主動替傷傾向,任務將即時判定失敗,並可能觸發未知懲罰機製。】
【保護好你自己,是最高指令。其次,都是其次。】
這突如其來的、極其具體且強硬的禁令,像一盆冷水,試圖澆熄她剛剛燃起的、危險的興奮火焰。
(……禁止替傷?還有懲罰?)她感到一陣不爽,但那股想要看到秦時吃癟的念頭更強。(知道了,麻煩。)她不耐煩地在心裡回應。
係統沒有回應,但那冰冷的警告意味依舊縈繞在意識裡。
她不再躺著,而是慢慢坐起身,蒼白的臉上甚至因為那點扭曲的興奮而泛起一絲不正常的微紅。
(行吧,那就……去玩玩。)
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近乎詭異的、帶著惡意的淺笑。
任務發布了,規則明確了。
一場她原本毫無興趣的救援,因為“哥哥的死對頭”這個身份,瞬間變成了一個充滿報複意味和扭曲趣味的遊戲。係統那嚴防死守的警告,此刻在她聽來,更像是對這場遊戲規則的必要補充,而非束縛。
沉寂的死水,終於被投下了一顆帶著尖銳棱角的石子,激起了渾濁而危險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