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星圖仍在緩緩旋轉,符文的微光如脈搏般跳動,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金屬與塵土混合的焦灼氣味。
那根從黑匣子中延伸而出的銀絲,細若遊絲,卻筆直如刃,在幽藍與暗紅交織的光流中微微震顫,仿佛正承受某種無形的拉力。
張塵的指尖距離晶體不過三寸,掌心已被汗水浸透,但他不敢擦,甚至連呼吸都壓到了最低——他能感覺到,某種平衡正在形成,而他正站在臨界點上。
摸金符貼在胸前,溫度早已退去,隻剩下冰冷的金屬觸感。可就在銀絲與晶體光芒即將交彙的刹那,那符牌背麵的暗紋突然再次發燙,不是灼燒,而是像電流竄過神經末梢,猛地刺入他的胸腔。
嗡——
一聲低頻震蕩從晶體核心炸開,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作用於顱骨。張塵眼前一黑,又瞬間恢複,可視野中的一切都變了:空氣裡浮現出無數交錯的光紋,像是看不見的能量脈絡被強行顯現。銀絲在觸及晶體表麵的瞬間崩斷,化作點點星屑消散,緊接著,一道環形光波以晶體為中心猛然擴張。
他隻來得及側身護住頭頸,衝擊便已撞上。
整個人像是被巨錘砸中胸口,騰空而起,後背狠狠砸在石壁上。骨頭發出沉悶的響聲,肺裡的空氣被徹底擠出。他聽見胖子的悶哼和秦教授的驚呼,但聲音扭曲變形,像是從水底傳來。直播設備在空中翻滾,屏幕閃爍幾下,信號徹底中斷,最後的畫麵定格在晶體爆發出的血色強光中。
黑暗吞噬了一切。
意識沉入深淵時,他聽見了風。
不是城堡裡的冷風,而是北方荒原上那種乾冷刺骨的風,卷著黃沙拍打臉龐。他站在一片墳地邊緣,月光慘白,照著一座新起的土包。爺爺蹲在墳前,手裡拿著一支竹節,正一下一下敲擊地麵,節奏緩慢而規律。
“三短,兩長,一停……”爺爺的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記住,光不傷魂,唯懼心亂。”
張塵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他隻能看著爺爺的背影,佝僂卻挺直,像一根紮進大地的鐵樁。竹節繼續敲擊,每一下都讓地麵浮現出淡淡的光痕,組成一個他從未見過的陣圖。
可就在陣圖即將閉合的瞬間,爺爺緩緩轉身。
那張臉……不是爺爺。
那是一張模糊卻威嚴的麵孔,沒有五官,卻仿佛在注視著他。張塵猛地後退,腳下踩空,整個人墜入無底深淵。
他睜眼。
天花板是灰白色的石岩,布滿細密裂紋。他躺在地上,四肢沉重,像是被灌了鉛。耳邊有持續的高頻嗡鳴,像是一根鋼針在顱內來回穿刺。他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微顫,卻沒有血。
“胖子?”他啞著嗓子喊,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咳……我在這兒……”回應從右側傳來,斷斷續續。胖子蜷縮在牆角,正扶著額頭掙紮坐起,臉上沾著灰,嘴角破了,滲出血絲。
“秦教授?”
“我……沒事。”左側傳來低沉的回應。秦教授靠在石壁邊,眼鏡歪斜,手裡還攥著記錄本,筆掉在一旁。
張塵撐著地麵坐起,頭暈目眩,眼前閃過殘影。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空氣中的光紋依舊存在——細密、流動,像電流在空氣中遊走。他盯著自己的手,發現指尖劃過之處,那些光紋會短暫扭曲,仿佛被擾動的水麵。
他猛地看向房間中央。
晶體仍在,但光芒已從刺目的紅轉為幽藍,亮度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表麵那層液態金屬的流動變得遲緩,像是陷入了休眠。黑匣子躺在他背包旁,匣體閉合,表麵的波紋光暈消失無蹤,仿佛從未亮起過。
“剛才……發生了什麼?”胖子揉著太陽穴,聲音發虛,“我……我夢見我爹了。他說……讓我彆貪小便宜。”
張塵沒答。他低頭看向胸前的摸金符,符牌冰冷,背麵的暗紋恢複了靜止,可他能感覺到,那紋路下似乎有某種東西在蟄伏。
“你……看見什麼了?”秦教授扶正眼鏡,聲音低沉,“在昏迷前,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張塵沉默幾秒,才緩緩開口:“我聽見了爺爺的聲音。他說了一句口訣,我沒聽全。”
“什麼口訣?”
“光不傷魂,唯懼心亂。”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
秦教授眼神一震,迅速翻開記錄本,手指在剛才中斷的筆記上劃過:“這和腦電波抑製理論有關……如果這種能量是通過情緒波動激活的,那麼‘心亂’就是觸發閾值的關鍵……”
胖子突然插話:“等等,你們有沒有覺得……身體不太對勁?”
張塵皺眉:“你哪不對?”
“我耳朵……太靈了。”胖子指著自己耳朵,表情古怪,“我能聽見你們倆的心跳。你的是咚咚咚,教授的是撲通撲通,節奏還不一樣。”
張塵一怔,隨即意識到什麼。他閉上眼,強迫自己靜下來。果然,在那持續的嗡鳴之下,他能感知到胖子的呼吸節奏、秦教授翻動紙頁的細微摩擦,甚至自己血液流過耳膜的搏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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