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站在王忠嗣身側,有些好奇的看向韋諒:“禦史,為什麼想做禦史?”
“因為禦史能上朝啊!”韋諒一句話脫口而出,隨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澀低頭。
“哈哈哈!”李亨,還有四周的眾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們忍不住的看了韋堅一眼。
韋堅是正五品上的長安令,是有資格上朝的。
兒子學老子。
韋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好的做什麼禦史。”王忠嗣在一旁插口,說道:“依臣看,將來乾脆去兵部,調職方司任個員外郎,可比做禦史好,或者跟隨直接跟我去朔方,做個兵曹參軍,保你前程。”
職方司,朔方,可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韋堅在一旁,輕輕笑笑,說道:“聽說大將軍的女婿準備參加明年科舉,不知道大將軍安排的怎樣了。”
王忠嗣一頓,隨即苦笑說道:“女婿不聽話也就罷了,女兒也不聽話,能有什麼辦法。”
王忠嗣的女婿,是元載。
李亨笑著擺擺手,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吧。”
……
中堂之內,眾人紛紛落座。
侍女款步輕移,將一盤盤精致的肴饌依次奉於眾賓案前。
韋諒抬頭,目光看似不經意的落在了王忠嗣的臉上。
元載是王忠嗣的女婿,此番進京赴進士科。
元載,唐代宗李豫宰相,精理戶政,但為人貪婪,頗有李義府和李林甫之姿,可不得不承認,他很有能力。
韋諒微微低頭,眼底輕笑。
很好,如今大家都在一條船上。
韋諒看向身前的父親韋堅,之前,韋堅提及到元載這個王忠嗣的女婿,是偷偷從朔方跑到長安參加科考的。
說了這件事,王忠嗣就再也不提什麼韋諒調往朔方之事了。
韋諒聞言默然,心下暗歎。
朔方,去什麼朔方。
王忠嗣自己在朔方都待不了幾年,他去朔方乾什麼。
和安祿山直麵強拚嗎?
如果不是李隆基無條件的偏信安祿山,韋諒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李隆基……他偏信安祿山的有些不講道理了。
甚至韋諒感覺自己相信有機會和李林甫搏,但和安祿山搏,在李隆基那裡,他反而沒有半點勝算。
收回目光,韋諒看向前方。
金燭閃爍,燈火通明。
父親韋堅和母親薑氏並肩坐在前方,韋諒坐在兩人身後,就如同殿中的其他人一樣。
都是父母坐在前方,兒女坐在後方。
身前太子宅侍女將酒菜小心的放在韋諒麵前的矮幾上,然後躬身退開。
茄鯗,糖蒸酥酪,酸筍雞皮湯和其他幾樣同樣精致的佳肴,還有一壺黃瓷酒壺。
韋諒坦然而坐,目光不由得看向上方,太子李亨坐在主榻上,太子妃韋氏坐在旁邊,兩雙兒女坐在左右兩側兩首。
左側是李亨和太子妃韋氏的一雙兒女,李僴和寶章郡主。
右側是李亨和已故宮人吳氏的一雙兒女,李俶和和政郡主。
李俶就是後來的唐代宗,因為吳氏已經病逝,李俶和其妹和政郡主實際上是韋氏一手帶大的,如同親生一般。
韋諒輕輕低頭,他的表弟李僴是太子李亨的嫡長子,而李俶,是李亨的庶長子。
現在還好,將來一旦李亨繼位,皇太子的事情,怕是還有得爭。
當然,前提是韋諒他們一家能活下來。
……
韋諒的目光輕輕的瞥向一側。
大堂之中,左側上首是賀知章,跟著是王忠嗣,過來是韋堅;右側上首是永王李璘,陳王李珪和嗣薛王李琄。
這就是一個簡單的家宴。
賀知章是太子賓客,但實際上是太子師,他的所行所向,就連李隆基都不太管。
王忠嗣早年是忠王友,和李亨同榻而睡好幾年。
韋堅是太子妃的兄長。
永王李璘比李亨小十歲,但卻是李亨從小抱大的,但可惜,李璘根本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死在自己兄長手裡。
還有李白……
陳王李珪是王美人之子,王美人是王皇後的堂妹,而太子李亨,從小便是王皇後撫養長大的。
所以,當年三庶人案後,李亨被封為太子,上下很快服氣,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當然,王皇後因巫蠱案被廢,導致這事也不大好提。
韋諒微微低頭,他忍不住的去思索剛才的事情,怎麼好好的賀知章就問起了吐蕃的事情,而且王忠嗣似乎也很重視。
這裡麵難道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嗎?
難不成他們打算以這件事情做什麼布置嗎?
不然乾嘛莫名其妙提及這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李亨舉起了酒杯,笑著看著眾人道:“諸卿都是孤的師長兄弟,今日除夕,辭舊迎新,感念諸卿一年輔弼,方有內外和諧,今日以此杯,祈願新年風調雨順,大唐昌盛安樂,來,同飲。”
“祈願新年風調雨順,大唐昌盛安樂!”
眾人齊齊舉杯,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李亨朝著堂外拍拍手:“來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