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時分。
天門客棧恢複了平靜。
九號房。
陳立緩緩收功,周身蒸騰的細微白氣漸漸斂入體內。
他睜開眼,眸中露出一絲淡淡的疲憊。
連番大戰,又運功為穆元英療傷,即便以他氣境圓滿的修為,也消耗不小。他靜坐調息,恢複著內力。
床榻上,穆元英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悠悠轉醒。
腹部的劇痛讓她瞬間蹙緊了眉頭,但一股溫和的內力仍在傷口處流轉,緩解著灼痛感。
她側過頭,看見盤膝坐在不遠處、正閉目調息的陳立,到嘴邊的一聲痛哼又咽了回去,沒敢出聲打擾。
然而,當她目光轉動,看到房間內另一道身影時,臉色驟然一變。
裴天鳳正抱臂坐在桌邊,似乎察覺到了穆元英的視線,轉過頭,目光平靜無波。
“是你?”
穆元英大吃一驚,掙紮著想要坐起,卻瞬間撕裂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俏臉血色儘褪,一片慘白。
“歇著吧。”裴天鳳不冷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再亂動,不等你父親的案子審結,你的小命就沒了。你死了是小,害我們追捕朝廷欽犯的任務沒完成,我找誰說理去。”
“我不是朝廷欽犯,我父親也不是!”穆元英強忍劇痛,咬牙反駁。
裴天鳳的聲音清冷,聽不出喜怒:“是不是你說了不算,得朝廷三司會審定罪才行。”
穆元英冷冷一笑:“朝廷定罪,那也得講證據。我自有證據證明我父親是清白的。”
“證據?”裴天鳳鳳眸一凝:“什麼證據?”
穆元英冷聲道:“雲澤水匪實為門教豢養,打劫往來船隻,所劫藥材均送到落雁集轉運。此處門教據點的賬冊裡,有每一筆的記錄。”
“你拿到手了?”
裴天鳳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上前一步追問道。
“不勞你操心。賬冊我自會交給朝廷。”穆元英扭過頭,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信任。
裴天鳳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麼說,昨晚那門教的追殺,都是你引來的。他們的據點在哪?”
見穆元英不說話,裴天鳳又道:“做個交易吧,你告訴我,門教的據點在何處,我保證將你平安送至京都。”
“我憑什麼信你?”穆元英眼中滿是警惕。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沒有選擇。”裴天鳳展顏一笑,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壓力:“告訴我地點,於你、於你父親的案子,都有利無害。”
穆元英沉默片刻,目光掃過一旁靜坐不語的陳立,咬牙道:“就是斜對麵的賭坊。”
聞言,裴天鳳立即起身,看向陳立,沉聲道:“門教之事,事關重大,賭坊內情不明,可否請兄台再助一臂之力,隨我等一同前往查證。”
“可以。”
陳立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點了點頭。
一行人迅速下樓。
很快,他們來到了斜對麵的賭坊。
此刻賭坊大門緊閉,裡麵一片死寂。
裴天鳳毫不遲疑,抬腳猛地一踹。
“砰!”
門閂斷裂,大門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