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雜著煙草、汗臭和塵埃的氣味撲麵而來。
廳內桌椅翻倒,籌碼散落一地,銀錢細軟早已被席卷一空,顯然門教餘孽在知道蛇眼男子死後已倉惶逃竄,作鳥獸散。
穆元英被沈醉和孫一刀用臨時找來的門板小心抬著,她掃視一眼混亂的大廳,蹙眉道:“這賭場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摩奴的房間裡有密室,裡麵應該還有不少有用的東西。”
“摩奴?”
“就是那蛇眼的男人。”
在穆元英的指引下,幾人很快找到了賭坊後院一間頗為隱蔽的居室。正是摩奴的房間。
“哢噠”一聲輕響。
一麵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其後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從中滲出。
裴天鳳沒有立即進去,而是警惕地笑了笑:“穆小姐倒是知道不少。”
“我父親當年安插了一名密探混入水匪。後來,他便被安排到了此處,成為了摩奴的心腹。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穆元英迎著她的目光,坦然道:“不信就算了。”
“自然信的。”裴天鳳嗬嗬一笑,示意沈醉和孫一刀抬著穆元英,率先進入密道,自己則與陳立緊隨其後。
密室不大,卻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牆壁被鑿出無數凹龕,龕內密密麻麻供奉著數百尊泥塑神像。
這些神像形態詭異非常。有的呈人首蛇身;有的頂著一顆碩大的象頭,人身盤坐;更有四頭八臂、麵目猙獰可怖……
奇形怪狀,彌漫著一股邪異陰森的氣息。
“果然是門教。”
裴天鳳麵色微變,眼中閃過厲色。
密室中央有一張黑木桌案,其上散落著不少書信和一本厚厚的賬冊。
裴天鳳快步上前,拿起賬冊快速翻閱。越是看去,她的臉色越是凝重,到最後,她猛地合上賬冊,眼中寒光迸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震動,看向陳立,鄭重抱拳:“此番查獲門教據點,兄台居功至偉,還請隨我回靖武司,定當為你請功。”
“不必了。”
陳立打斷她:“我的事已了。賬冊你們拿走,人你們也帶走,希望你能遵守諾言。至於這些,我拿走,這是我的報酬。”
說罷,他指了指密室角落那個紫檀木箱。
剛才裴天鳳看書信和賬冊時,陳立便已經翻看過。
裡麵是碼放整齊的銀錠。
裴天鳳看著陳立,沉默片刻。
心知此人實力深不可測,且明顯不願與官府過多牽扯。
強留無益,反而可能節外生枝。
“好。”裴天鳳果斷點頭:“兄台高義,我銘記於心。穆小姐我等定會妥善救治,並帶她回京。至於這些財物……請自便!”
陳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他扛起一箱銀子,在裴天鳳的目光注視下,大步走出賭坊。
當第一縷晨曦照亮落雁集時,陳立已經將銀兩裝上了牛車。
“駕!”
牛車在晨光中吱呀作響,緩緩駛離了混亂的落雁集,朝著靈溪村的方向,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