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村不大,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陳立家院外。
院門敞開。
陳立正蹲在院子裡,拿著一個簸箕,仔細地篩著穀種,動作不緊不慢。
見眾人進來,陳立慌忙站起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愕,簸箕差點脫手,穀種灑落些許。
“大人?您們這是……”陳立連忙上前作揖。
“這位是郡城靖武司顧總旗,前來查案,問你幾句話。”何捕頭清了清嗓子,在一旁介紹。
“草民陳立,見過顧總旗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恕罪恕罪!”
陳立臉上頓時顯出“恍然大悟”和“誠惶誠恐”的表情,急忙行禮。
“屠三刀,你認識嗎?”
顧千章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陳立身上,從頭到腳仔細審視。
眼前的男人身材中等,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皮膚粗糙,手掌指節粗大,帶著常年勞作的痕跡。
身上氣息微弱,體型偏肥胖,完全沒有練武人應有的健壯,與“高手”二字更是毫不沾邊。
“認識。”陳立如實回答。
“屠三刀為何要你逼迫自己交出田產地契?”顧千章乾脆直接提問。
陳立一愣,旋即將去年中秋長子與陳正通比武之事,以及後續陳永全訛詐,屠三刀出現逼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陳正通?”
顧千章一皺眉,想起剛才在陳永全家中的那個青年男子,似乎並沒有受傷。
“你兒子,在武館習武?”顧千章突然又問。
陳立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驕傲:“是的大人。兩個孩子,打小就愛動,送去武館學點本事,強身健體,將來也好謀個出路。”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這是發生了何事?”
“例行詢問。”顧千章丟下一句話,不再停留,轉身帶著人離開。
陳立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眼神恢複了沉靜,甚至帶著一絲冰冷。
他很清楚,這個世道,上麵想查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
上麵不想查,隔數年,甚至永遠都不會有結果。
屠三刀若有背景,那這些人一定還會沒完沒了。
但若沒有,很快風波就會過去。
關鍵,隻在於上麵的態度。
他彎腰,重新撿起簸箕,繼續篩他的穀種,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顧千章走出靈溪村,翻身上馬。
他勒住韁繩,回頭望了一眼寧靜的村莊,眉頭緊鎖。
“頭兒,這陳立……”趙虎低聲詢問。
“不像是他。”顧千章緩緩吐出四個字,語氣聽不出喜怒:“但彆忘了,他有兩個在武館習武的兒子。還有……武館本身。”
“您是說……”孫明若有所思。
“走,回縣城。”顧千章一夾馬腹:“去伏虎武館和靠山武館。”
……
兩日後。
鏡山縣衙後堂。
顧千章獨坐案前,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麵前案桌上,擺放著這幾日所有走訪調查的記錄,以及屠三刀案件調取的卷宗材料。
除此之外,還有他自己辦案時最喜歡使用的推斷紙條。
仵作格錄,五臟碎裂,凶手是氣境高手。
三刀幫,無殺人動機。副幫主何鐵手,實力練髓大成,不符。
柳氏酒莊掌櫃,未習武,被欺淩者,欠債甚多,買凶殺人可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