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凡合上了係統麵板,那行“真話噴霧”的小字,像一枚冰冷的鋼針紮進了他的腦海深處。
72點積分,兌換它需要50點。足夠了。
他抬頭看向窗外那輪清冷的月亮,李衛國你這條瘋狗,是時候讓你把背後牽著鏈子的主人親口喊出來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陳家的小院就徹底醒了。不是被雞鳴吵醒的,是被張蘭那壓抑不住的興奮勁兒給鬨醒的。
“都起來!快起來!彩彩,不凡,今天後勤的人要帶咱們去看房子,可不能遲了!”
張蘭一邊在院子裡用井水洗臉一邊扯著嗓子喊,那聲音裡的喜悅連院子外的大槐樹都聽得一清二楚。
周彩彩早就醒了,她穿著一件乾淨的藍色布褂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正在廚房裡幫著生火。她的臉頰被灶膛的火光映得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淬了水的黑曜石。
看到陳不凡從閣樓上下來,她的臉頰更紅了,低下頭小聲地喊了一句。
“你醒了。”
陳不凡“嗯”了一聲,他看著眼前的姑娘,一夜之間,她好像變了個人。那股子縈繞在她身上的怯懦和陰鬱,被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衝淡了不少。
早飯是熱騰騰的白麵饅頭配鹹菜疙瘩,還有一人一碗滾燙的玉米糊糊,張蘭一邊吃一邊嘴裡還在不停地規劃。
“等搬了新家,媽就去扯幾尺好布,給你和彩彩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還有那廚房,得弄個新案板,再打一套新碗櫃……”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周彩彩在旁邊低著頭小口啃著饅頭,耳朵尖卻紅得快要滴血,嘴角那抹怎麼也藏不住的笑意,甜得像抹了蜜。
陳不凡安靜地喝著糊糊,心裡一片安寧。
吃完飯,後勤科的一個姓劉的乾事就騎著自行車找上門來了。
“是陳總工家吧?”
劉乾事一臉熱情的笑容,把自行車往牆邊一靠,就忙不迭地掏出煙來遞給陳不凡,陳不凡擺了擺手。
“劉乾事客氣了,叫我不凡就行。”
“那哪兒成啊!”
劉乾事把煙又揣了回去。
“王廠長親自交代下來的,必須把陳總工家裡的事辦得妥妥帖帖!”
張蘭和周彩彩站在一旁,看著這陣仗,心裡又是緊張又是驕傲。
這輩子,她們哪兒見過廠裡乾部這麼客氣的模樣。
“媽,彩彩,咱們走吧。”
陳不凡招呼了一聲。
一家人鎖好門,跟著劉乾事,朝著廠裡的家屬區走去。
筒子樓就在廠區後麵,一排排紅磚砌成的三層小樓,在七十年代的北方小城裡,這已經是頂好的建築了。
劉乾事領著他們上的,是位置最好的一棟,二樓東頭。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那扇嶄新的綠漆木門。
“陳總工,您看,這就是給您家分的房子。”
門一開,一股石灰和新油漆的味道撲麵而來。
張蘭和周彩彩站在門口,不敢往裡走,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怕腳上的泥把這乾淨的房子給踩臟了。
兩間臥室,一間朝南,一間朝北,一個不大的客廳,還有一個帶水龍頭的獨立廚房和一個能衝水的抽水馬桶!
張蘭小心翼翼地走進去,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那光滑的水泥地,又摸了摸雪白的牆壁。她走到廚房擰開水龍頭,看著那嘩嘩流淌的自來水,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周彩彩則像是被那個抽水馬桶給迷住了,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按了一下。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