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
此刻的盧植,聲音沙啞得厲害:“不必再造殺孽了。”
他轉向殘餘的死士,提高聲音:“放下兵器吧。這一局...是我們輸了。"”
幸存的死士如蒙大赦,紛紛丟下兵刃跪地求饒。
盧植卻看也不看他們,目光始終鎖定在王景身上。
“好一個王景,好一個霸王再世。”
他喃喃自語,眼中既有名將見到絕世武勇時的震撼,更有智者看穿局勢後的了然。
“原來你早就料到會有今日...故意離京,就是要引蛇出洞。”
王景緩緩從屍山上走下,破軍槍尖在青石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他每邁出一步,腳下便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色足跡,身上數道較深的傷口隨著肌肉牽動再度迸裂,溫熱的鮮血滲出,將他玄衣的暗紅色染得越發深沉,但他的步伐卻異乎尋常的穩健,仿佛那具身體並非他自己的。
“盧公現在才想明白?”
“若不是我在此,今日皇宮就要易主了。”
趙雲快步上前想要攙扶,卻被王景抬手製止。
他走到盧植麵前三丈處停下,破軍槍重重頓地。
“盧子乾,你可知罪?”
盧植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蒼涼:“罪?老夫唯一的罪,就是低估了你王景!”
他突然止住笑聲,死死盯著王景:“但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袁本初的兵馬不日即到,這洛陽城...遲早要易主!”
“到那時候,洛陽乃至整個天下都將大亂!”
王景也笑了,染血的臉上露出森白牙齒:“大亂?你以為你們挾持走了天子,這天下就不會亂了?”
“張角為何會從一介白身成為數百萬黃巾賊的天公將軍?”
“你滅賊時又是誰使絆子,讓你下台?麵臨牢獄之災?”
盧植剛想開口,王景便已截斷他的話頭。
“我知道,你想說是宦官!”
“但你心裡非常清楚,就算沒有宦官,那幫世家也不會放任你如日中天。”
“宦官不過是恒、靈二帝用來撕咬、製衡世家的一群惡犬而已。”
“若是沒有世家霸占州郡、壟斷仕途,閹黨又何來興風作浪的權力?”
說到這裡,王景不覺一笑:“說到底你也世家之人!”
“你王家不也——”
盧植話音未落,便被王景一聲冷嗤打斷。
“錯,我王家是世家,但我欲開創之世,非一家一姓之世。”
“我不會讓世家專政。”
王景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鏨,敲在盧植心頭:“你看這滿地屍骸,他們為之赴死的,究竟是漢室江山,還是爾等世家門楣的私利?”
“讓朝廷,成為你們盤剝百姓、爭權奪利的工具!”
“更不會讓竹簡絹帛上的學問,成為隔絕寒門與黎庶的萬丈高牆!”
“朝廷應該是天下人的朝廷,是能者上、庸者下的朝廷!”
“至於我能不能做到,那就讓他們來試試。”
王景心知,理念之爭,空談無益。與其多費唇舌,不如讓盧植親眼看看,如今三大神醫在自己陣營,讓盧植多活個幾年也不是什麼問題。
若不是盧植頂著個大儒的身份,王景也懶得廢話,一槍挑了就是!
見盧植陷入沉思,王景轉身對趙雲下令:“將盧公請去他的府中歇息,好生照看。”
“至於這些叛軍...”
他目光掃過跪滿一地的死士:“就給他們一次機會,收入後備營。”
“隨後,帶兵抄了楊、黃兩家!”
“末將領命!”
趙雲抱拳應道,隨即壓低聲音:“將軍,您的傷......”
王景擺了擺手,目光望向長樂宮緊閉的殿門。
殿內,何太後與少帝還在焦急等待。
他深吸一口氣,強撐著挺直脊梁。
“無妨。我先去稟報太後與陛下,叛亂已平。”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小黃門拿著密報飛奔而至,跪地急報:“將軍,密報!”
王景展開密報,目光飛速掃過,那雙若隱若現的重瞳之中,冰冷瞬間化為實質的殺意,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徐榮...你倒是猜得不錯,但膽敢幾人混進洛陽進城救人,豈是泛泛之輩,又豈能沒有後手!”
不過,他還是決定先去安撫一下太後,隨後再去找徐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