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靈植園的木柵欄染成了淺金色，蘇清歡蹲在凝氣草旁，指尖輕輕拂過重新舒展的芽尖——經過昨夜的休整，那些被踩蔫的幼苗竟真的冒出了新綠，嫩得像能掐出水來。她抬頭望向園子另一側，墨淵已經在枯草地旁忙活了，黑色的衣擺在風裡輕輕晃，手裡的小鏟子起落間，連最頑固的土塊都被碾得細碎。
“墨淵師兄！”蘇清歡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泥土，從培育籃裡捧出一株半開的暖身花，快步走了過去。花瓣是淡橘色的，邊緣裹著一層細絨，湊近了能聞到淡淡的甜香，“昨天多虧了你的醒土粉，這些凝氣草才能活過來。這株暖身花是我自己培育的，能散發熱氣，師兄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墨淵的動作頓住了，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株暖身花上。花瓣上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蘇清歡的指尖輕輕托著花莖，指腹因為常年照料靈草，帶著一層薄繭，卻格外溫柔。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指尖剛碰到花瓣，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發燙——是藏在衣襟裡的龍鱗玉佩。
那玉佩是他失去神力時唯一貼身的器物，能感知龍魂碎片的氣息，這些年不管遇到什麼，都隻是保持著冰涼的觸感，可此刻，卻像被溫水浸過似的，慢慢暖了起來，甚至隱隱透著一絲金色的微光，順著他的衣襟縫隙，悄悄映在蘇清歡的手背上。
“師兄？”蘇清歡見他沒接，還以為他不喜歡，有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手，“要是師兄不需要的話，我……”
“沒有。”墨淵連忙收回思緒，接過暖身花，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指腹，兩人都愣了一下。蘇清歡的指尖帶著晨露的涼意，而他的指尖，還殘留著玉佩傳來的暖意，那點溫度像是帶著電流，順著指尖悄悄漫上來。他把暖身花放進自己的培育籃裡，聲音比平時軟了些，“多謝。”
蘇清歡看著他把花放好，才注意到他培育籃裡除了工具，還放著一個小小的瓷瓶，瓶身上刻著她從沒見過的紋路——不是靈植宗弟子常用的樣式，反而像是古籍裡記載的上古圖騰。她忍不住多瞅了兩眼，卻沒敢多問，隻是指著他麵前的枯草地，輕聲說：“師兄，這片地的土壤靈氣很弱，要不我把我的靈泉粉分你一些？雖然不多，但或許能幫上忙。”
“不用。”墨淵搖了搖頭，拿起小鏟子繼續鬆土，“這些草有自己的活法。”
蘇清歡愣住了——那些草明明已經枯死了，葉子都變成了灰褐色，怎麼會有“自己的活法”？可看著墨淵認真的樣子，她又把疑問咽了回去。或許是她不懂這些草的特性，畢竟墨淵師兄連珍貴的醒土粉都有，說不定真的有辦法讓它們複活。
她沒再多留，回到自己的靈草旁，開始給凝神草澆水。可不知怎麼的，總忍不住往墨淵的方向看——他蹲在那裡，動作不快，卻每一下都恰到好處，陽光落在他的發梢，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連帶著那片枯草地，都好像多了幾分生機。
中午的時候，林薇薇又過來了，還帶了兩碗熱騰騰的素麵。兩人坐在靈植園的石凳上吃麵，林薇薇一邊吃，一邊偷偷打量不遠處的墨淵，壓低聲音對蘇清歡說：“清歡，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墨淵師兄很奇怪？他每天就守著那片枯草地，也不跟人說話，而且我剛才看到他培育籃裡的暖身花，花瓣上好像有光在閃，是不是用了什麼高階靈植術啊？”
蘇清歡心裡一動——她早上也看到墨淵胸口有微光，隻是沒看清是什麼。她搖了搖頭，小聲說：“不知道，師兄好像不想讓人知道太多。”
“也是，”林薇薇咬了一口麵條，“不過他對你好像不一樣，昨天幫你解圍，今天還收了你的花，說不定……”
“薇薇！”蘇清歡連忙打斷她的話，臉頰有點發燙，“彆亂說，師兄隻是人好。”
林薇薇笑著眨了眨眼，沒再調侃，轉而說起了靈植考核的事：“對了，我聽長老說，這次考核要培育‘驅蚊藤’，這種藤能自動驅趕蚊蟲，還能發出微弱的香氣，但是很難養，稍微澆水多了就會爛根，少了又會枯萎，你可得多注意。”
蘇清歡心裡一緊——她之前試過培育驅蚊藤，可每次都因為掌握不好水量，最後都失敗了。她點了點頭，把林薇薇的話記在心裡：“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吃完麵，林薇薇就回去了，蘇清歡收拾好碗筷，準備繼續照料靈草。剛拿起水壺，就看到墨淵提著培育籃走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紙包，遞給蘇清歡：“這個給你。”
蘇清歡接過紙包，打開一看，裡麵是些細碎的綠色粉末，聞起來有淡淡的草木香。她疑惑地看向墨淵：“師兄，這是……”
“驅蚊藤的護根粉。”墨淵解釋道，“撒在土壤裡，能調節濕度，防止爛根。”
蘇清歡驚訝地睜大眼睛——她早上才知道考核要培育驅蚊藤，墨淵師兄怎麼會知道？而且還特意給她準備了護根粉？她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隻能緊緊攥著紙包，小聲說：“師兄，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我用不上。”墨淵打斷了她的話，目光落在她的靈草上，“你培育靈草很用心，不該因為考核的事為難。”
蘇清歡看著他清冷的眼睛，心裡一陣溫暖。她知道，護根粉在宗門裡很稀有，隻有內門弟子才能領到少量，墨淵師兄肯定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她咬了咬唇，把紙包小心地放進培育籃裡，認真地說：“多謝師兄，我一定會好好培育驅蚊藤，不辜負師兄的幫忙。”
墨淵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蘇清歡突然看到他衣襟裡的龍鱗玉佩露了出來——那玉佩是深青色的，表麵刻著複雜的龍紋，此刻正泛著淡淡的金光，與她培育籃裡的暖身花遙遙相對，花瓣上的細絨也跟著閃了閃，像是在呼應什麼。
“師兄！”蘇清歡下意識地叫住了他，“你的玉佩……”
墨淵的動作頓住了，他連忙把玉佩塞進衣襟裡，轉過身時，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可眼神卻比剛才嚴肅了些：“隻是普通的玉佩。”
蘇清歡看著他緊繃的嘴角，心裡的疑惑更重了——那玉佩上的龍紋，明明和古籍裡記載的上古龍神圖騰一模一樣，而且還會發光，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玉佩？可看著墨淵不願多說的樣子，她又沒敢多問，隻是小聲說：“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墨淵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她的培育籃上，“護根粉要在播種時撒，記得均勻一些。”
說完，他便提著培育籃，快步離開了靈植園，黑色的衣擺在風裡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了青石階的儘頭。
蘇清歡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心裡滿是疑惑。墨淵師兄的玉佩、他的護根粉、他能讓枯草複活的方法，還有他身上偶爾閃過的微光，都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靈植宗？又為什麼要幫她？
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護根粉，又看了看培育籃裡的暖身花，花瓣上的微光還在閃，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她突然想起早上墨淵碰過暖身花後，玉佩就開始發燙，難道這株花和他的玉佩之間，有什麼聯係？
夕陽西下時，蘇清歡按照墨淵說的，把護根粉撒在土壤裡，播下了驅蚊藤的種子。她蹲在地裡，小心翼翼地覆蓋上薄土，心裡暗暗決定，等考核結束，一定要向墨淵師兄問清楚——不管他是誰，她都想知道，這個一直幫她的師兄，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墨淵正站在靈植園外的山頂上，手裡拿著那株暖身花，胸口的龍鱗玉佩正散發著強烈的金光。他看著花瓣上的微光，眼底滿是複雜的情緒——這株花裡，竟然有上古靈植的氣息，而且能與他的龍鱗玉佩產生共鳴，蘇清歡這個少女，到底藏著怎樣的力量？
他輕輕撫摸著玉佩上的龍紋，低聲喃喃道：“難道她就是預言裡，能幫我尋回龍魂碎片的人？”
晚風拂過山頂，帶著靈植園的花香，墨淵握緊了手裡的暖身花，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不管蘇清歡是誰，他都要留在靈植宗，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也要保護好她——畢竟，這是第一個能讓他的龍鱗玉佩產生共鳴的人，或許，也是他曆劫路上唯一的希望。
而此刻的蘇清歡，還在靈植園裡照料著剛種下的驅蚊藤種子，她看著土壤裡的嫩芽，心裡充滿了期待，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命運，已經和這位神秘的黑衣弟子緊緊纏繞在了一起，一場關於靈植與龍神的故事，正在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