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律無助的沙啞嗓音,精準擊中許清安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的眼眶莫名發酸,雙腳如同灌了鉛。
靜立片刻,她轉過身去推魏斯律的輪椅。
周漫沒有回國前,他們就這樣相依為命地過了五年。
甚至不用魏斯律開口,他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要去哪裡。
她痛恨魏斯律放不下周漫母子,又這樣困住她。
她痛恨自己明明下定決心抽離,卻在麵對魏斯律的脆弱時又狠不下心。
“陪我去頂樓看會星星吧。”
許清安沒有吭聲,電梯直達頂樓。
她去按開關,想起魏斯律不喜歡開燈,便縮回了手。
她把輪椅推到玻璃窗前,自己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裡。
沙發很舒服,是她慣常坐的地方。
小時候剛到魏家,她很不習慣,還想念爸媽。
同樣失去父母的魏斯律告訴她,她的爸媽去天上當星星了。
那是哄小孩的謊話,那個時候的她確實被哄住了,每天晚上巴巴地望著夜空。
後來長大了,知道了生離死彆是怎麼回事,但是依舊保持看星星的習慣。
隻要看到天上還有星星在閃爍,心裡就踏實。
奶奶走後,她和魏斯律搬到這裡。
魏斯律專門把頂樓設計成觀星台,若是晚上無事,又恰逢晴日,就陪她來看星星。
今夜天公不作美,天上隻有烏雲。
許清安困得緊,哈欠連天。
“我想回去睡覺了。”
“嗯,我再待會。”
遼闊的夜空透過玻璃牆傾覆下來,魏斯律的身影顯得單薄渺小。
許清安默默看著他,最終什麼都沒說,獨自離開了。
她就算熬夜陪他,也無法感化他主動簽下離婚協議。
第二天她是被劉嬸叫醒的,魏斯律發了高燒。
她驚得一下子清醒過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光著腳衝進周漫的房間。
魏斯律蜷縮成一團,燒得神誌不清,不停說胡話。
“哥哥,哥哥……”
“清安,彆怕,我在這裡。”
“奶奶,求你了,求你……”
許清安摸了摸他的頭,燙得厲害。
她趕緊讓大麥把人背進車裡,吳叔已經發動車子。
她坐到副駕,匆匆穿上劉嬸拿來的衣服和鞋子。
周漫拉住車門,“我去吧。”
“讓開!”
許清安用力關上車門,讓吳叔開車。
車窗外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淩晨的街道空曠而寂靜,路燈飛速後退。
許清安從副駕上半轉過身,手指無意識地抓住安全帶。
窗外的光線忽明忽暗,魏斯律臉上布滿汗珠,臉頰因高熱而異常潮紅。
自從車禍後,魏斯律的身體就不大好,一旦發燒,就會牽動舊傷,體溫驟升。
如果嚴重,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在她的悉心照顧下,魏斯律有兩年沒發燒了。
“吳叔,開快點。”
她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遠山哥,阿律發燒了,四十二度,我們在去你那的路上。”
“大麥在給他做降溫措施,目前意識不清楚,身上發紅。”
趙遠山慌亂的聲音在那邊響起,“我現在就讓人去醫院門口等著。”
“嘟”的一聲,電話掛斷。
許清安扭頭去看魏斯律,他嘴裡還在說個不停。
“哥,彆殺我……”
真是燒糊塗了,雖說魏瑉澤對這個弟弟不親近,但不至於會殺他。
發生車禍後,魏斯律就變得缺乏安全感,多疑敏感,她隻當沒聽見這些話。
大麥聽不見,吳叔自不會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