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喜極而泣的嗚咽落在耳朵裡。
商玉婙看著陽光灑在那對相擁的母女身上。
徐見伶那身火紅金繡的裙裳染上明媚的色彩。
生來,就是這護國公府理所當然的明珠。
而她,不過是借了同日出生的微末光暈,才得以在此立足的影子。
“這位便是家裡的……表小姐吧?”
清淩而好奇的聲音響起。
商玉婙抬眸,正對上徐見伶隔著麵紗望來的目光。
那麵紗輕薄,隱約能窺見其下姣好的輪廓,尤其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宛若林間小鹿,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前世,她就是被這雙眼睛騙了。
“二小姐。”
商玉婙福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聲音輕柔溫順,“玉婙在此歡迎。”
徐見伶上前一步,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表小姐何必多禮?我們是一家人呀。母親在信裡常提起你,說你溫柔懂事,這些年多虧你陪在祖母和母親身邊。”
笑意盈盈,卻不曾喚她名字。
表小姐、表小姐、表小姐……
商玉婙垂眼。
難道她真就那麼蠢,沒發現一點徐見伶的真心嗎?
商玉婙掙脫未果,便任由徐見伶握著,受寵若驚地靦腆偏頭:“二小姐言重了,是國公府收留了玉婙,玉婙感激不儘。”
“叫我什衣就好。”
徐見伶歪頭笑道,“我們年紀相仿,又養在同一個母親身邊,合該親近些。”
李夫人擦著眼淚,連連點頭:“對對對,什衣說得對。玉婙,以後你們姐妹倆要好好相處。”
她看著商玉婙:“什衣剛回來,許多規矩人情都不熟悉,你多提點她。”
“是,夫人。”
商玉婙乖巧應下。
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徐見伶麵紗的一角,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抹紅唇。
“哎呀”一聲,徐見伶慌忙用手按住,眼神掠過慌亂:“這風真調皮……表小姐莫怪,我自小在寺中長大,習慣了麵紗遮麵,怕是還要適應些時日。”
李夫人立刻心疼地將她摟住:“無妨無妨,我的兒,在家裡想怎樣就怎樣。”
商玉婙心中冷笑。
淺花寺清修之地,何時需要終日覆麵了?
“二小姐……喜歡便好。”
眾人簇擁著徐見伶和李夫人往內院走去,商玉婙默默跟在後麵。
徐銀朱經過她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低聲嗤笑:“裝模作樣。”
隨即昂著頭,抱著手爐快步跟上。
商玉婙麵色不變,仿佛未聞。
老太太回了府,賞賜如流水般送入徐見伶暫住的沁芳園。
除了還未下朝的老爺和在外的二夫人,各房各院的人都前去探望,熱鬨非凡。
相比之下,商玉婙所在的聽雪苑更顯冷清。
翹兒在一旁嘟著嘴,不滿地擺弄著衣角:“小姐,您看二小姐那陣仗……不過是回來了而已,倒像是立了多大的功似的。還有大夫人,先前還對您噓寒問暖,這一轉頭,眼裡就隻有親生女兒了。”
商玉婙正對窗臨摹字帖,聞言筆尖未停,淡淡道:“母女天性,理所應當。翹兒,慎言。”
翹兒被噎了一下,正要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