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婙獨坐燈下,昏黃的燭光映在臉上。
她手中握著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觸手溫潤,光澤柔和。
這是及笄那年,宮中特意賞下來的——
與太子路墨遙腰間那塊,本是天生一對。
玉佩上雕著並蒂蓮紋,花葉纏綿,寓意天成。
前世她曾將它視若珍寶,日夜佩戴,仿佛這樣就能牢牢抓住那樁令人豔羨的姻緣。
可最終,這玉佩連同那紙婚約,都成了勒緊她脖頸的繩索。
商玉婙指尖描摹著蓮花紋路,每一道曲線都熟悉得令人心悸。
她記得前世最後一個雪夜,徐見伶把玩著這枚從她屍身上取下的玉佩,笑得甜美:“表小姐,有些東西,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燭火劈啪一聲輕響,拉回思緒。
是該物歸原主了。
李夫人既要搶婚,她便順勢而為,將這燙手山芋拋回去。
隻是……不能這般輕易。
她要的,是換婚。
商玉婙起身走到妝台前,打開一個紫檀木匣。
匣中鋪著紅色絲絨,空蕩蕩的,正是為這玉佩所備。
她將玉佩輕輕放入,合上匣蓋時,在盒麵上停留片刻。
明日,該去一趟淺花寺了。
身後門窗響動,翹兒捧著安神茶進來:“小姐,夜深了,該歇息了。”
商玉婙沒有回頭:“明日一早,去稟了母親,說我要去淺花寺還願。”
翹兒愣了一下:“還願?”
“就說……”商玉婙唇角揚起,“前日夢中得菩薩指點,需去寺中靜心三日,為祖母祈福。”
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深不見底的算計。
這盤棋,她要慢慢下。
每一子,都要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這枚玉佩。
比如這場“還願”。
比如那個看似與世無爭的靖北侯世子。
琉秀苑內。
李夫人屏退左右,隻留心腹嬤嬤在旁。
她拉著徐見伶的手:“我的兒,昨日太子對你,很是滿意。”
徐見伶低頭:“全憑母親打點。”
李夫人歎氣。
“隻是……那樁婚約,終究是個麻煩。”
徐見伶抬眼,麵紗微動:“母親是說……”
“商玉婙與太子的婚約,雖未明說,但當年老太爺與先帝確有默契。”李夫人壓低聲音,“如今你既入了東宮的眼,這婚約,必須換人。”
徐見伶指尖蜷縮:“可……玉婙她……”
“她算什麼東西!”李夫人失笑,“一個商戶孤女,也配肖想太子妃之位?”
她站起身,沒注意身後女兒的眼神,在屋內踱步。
“這事,得儘快辦。”
綴錦軒。
戚夫人摔了茶盞。
“欺人太甚!”
徐銀朱坐在一旁,眼圈通紅。
“母親,如今全府都在議論,二妹妹要嫁入東宮。那我呢?我的婚事怎麼辦?”
戚夫人煩躁地揉著額角。
“急什麼!又不是隻有東宮一條路!”
“可好的都被她挑走了!”徐銀朱聲音拔高,“難道我隻能撿她剩下的?”
“閉嘴!”戚夫人厲聲嗬斥。
“我平日裡教給你的規矩哪去了?我努力掌管中饋,就是為了讓你有一門好親事!”
她走到窗前,看著外麵。
“你的嫁妝莊子,前幾日不是報上來,說收成不好?”
徐銀朱一愣。
“是……莊頭說,今年雨水多,淹了幾畝良田。”
戚夫人眼神閃爍。
“明日,你親自去莊子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