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芳園。
徐見伶坐在鏡前,打量著銅鏡裡模糊的影子。
麵紗下的臉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臉,與原本的徐二越來越像了。
楚兒端來熱水,見她對著鏡子發呆,不由問道:“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少女回頭,眉目驚豔。
“楚兒,你說,太子萬一不想娶我呢?”
“什衣小姐!你這是想什麼?”楚兒驚呆了,“家世配得上太子的適齡女子,除了您,還會有誰呢?”
小丫鬟一邊收拾著徐見伶換下的衣物,一邊說。
“您又在奇思妙想了。”
她嘖嘖道,徐見伶卻下定了決心。
“明日你去問問母親,”少女開口“我要讓阿攸做我的護衛。”
楚兒:“小姐!您瘋了?為了一個馬奴,得罪二夫人值得嗎?”
徐見伶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喃喃道:“隻要能達到目的,沒什麼不值得的。”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安穩度日。
她要的是在這個吃人的深宅裡,活得比誰都好,比誰都風光。
至於那個被搶走功勞的商玉婙……
徐見伶拿起那枚白蓮香囊,雙手合十捧在麵前,閉上眼。
抱歉了,表妹妹。
這恩情,這可能存在的助力,我暫時替你收下了。
等我站穩了腳跟……
徐見伶沒有再想下去,而是把香囊緊緊攥在手心。
錦緞裡的藥香透開來,讓徐二的心越來越熱。
“做護衛?”
楚兒手裡的銅盆“哐當”一聲磕在桌角。
“小姐……您可知護衛要近身伺候?”
“一個來曆不明的馬奴,怎能在您房裡進進出出?大夫人若是知道了,非扒了您的皮不可!”
“母親不會的。”徐見伶鬆開手,香囊上的白蓮被捏得發皺,“老太太還念著我在淺花寺吃的苦,在明麵上,母親總得顧忌三分。”
她想起李氏那雙總是笑著的眼睛。
善良溫和的高府主母?
越是這樣的人,越怕落人口實。
隻要她把缺個貼心護衛的由頭稟明老太太,李氏縱有不滿,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楚兒急得直跺腳:“可、可太子那邊呢?若是讓太子知道您身邊留著個年輕男子,哪怕隻是護衛,也會壞了名聲啊!”
“名聲?名聲又值幾文錢?”
她穿越而來的這些日子,早就看透了這深宅裡的生存法則。
所謂的門當戶對,所謂的賢良淑德,不過是掌權者嘴裡的幌子。
真要爭起來,還得靠自己手裡的刀。
阿攸就是那把刀。
他眼裡的偏執,他身上的隱秘,他對“恩人”的依賴,都是能被自己磨利的刃。
“明日一早就去。”
徐見伶把香囊塞進袖中:“就說我身邊得有個懂功夫的人跟著。”
楚兒看著她決絕的側臉,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勸。
她伺候這位二小姐時日雖短,卻也瞧出些門道——
女子天真爛漫的皮囊下,藏著顆七竅玲瓏心,一旦做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與淺花寺裡淡泊名利、一心向佛的徐見伶,竟是半點關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