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緩:“殿下盛情,妾身與太子定然準時赴宴。”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男人緊攥拳頭的聲響。
僵持的瞬間,蕭墨寒突然笑了起來,陰惻惻地,令人心驚。
隨後攸然轉身,玄色衣袍在春風中揚起利落的弧度,帶起一陣凜冽寒意。
知道那高挺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處,雲芷才鬆了口氣。
發覺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痕。
“娘親,你怎麼了?”蕭澈仰著小臉,擔憂地拽她衣袖:“你的臉色好白,是不是澈兒讓娘親不開心了?”
雲芷蹲下身,將他擁入懷中,用力的抱緊。
“澈兒,你以後定要離那位攝政王遠些,知道了嗎?”
“為什麼?”蕭澈不解地問:“小叔叔剛才救了澈兒,他是好人呀。”
雲芷看著他和蕭墨寒有七分相似的臉蛋,隻覺得千言萬語堵在喉間。
她抿唇,語氣嚴厲了幾分:“娘親讓你怎麼做你便怎麼做。”
蕭澈最怕她生氣了,忙道:“娘親不要生氣,澈兒聽話,澈兒以後一定離小叔叔遠一些。”
雲芷揉了揉他的發頂,正要離開,皇後的貼身宮女來報。
“見過太子妃,皇後娘娘請您去昭陽宮一趟。”
雲芷深吸一口氣,頷首。
當今皇後是她姑母,但素日裡來與她並不算太過親厚。
如今蕭墨寒頗得聖寵,東宮頗有落敗之跡。
若是蕭瞻被廢,東宮一派恐怕以後都要仰人鼻息而活,雲皇後豈會坐以待斃。
此時召見,怕是另有所圖。
雲芷雖不願去,但礙於權勢,也隻能跟著去了昭陽宮。
隻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後,不遠處的假山後,那金冠男子正目光陰鷙的鎖著她,眸中翻滾著克製的驚濤駭浪。
——
到了昭陽宮,雲芷徑直上了白玉階,屈膝行禮。
“兒臣見過母後。”
雲皇後手拂著一匹水藍色雲錦,笑容親和:“瞧瞧這料子,本宮一看就知適合你,今日你便帶回去吧。”
雲芷垂眸:“謝母後厚愛。”
良久,上方的人才又緩緩開口:
“見到蕭墨寒了?”
雲芷心中一緊,輕輕點頭。
雲皇後輕輕撇著茶盞中的浮沫,意味不明的問:“後悔嗎,當初逼著你嫁入東宮。”
這話問的猝不及防。
雲芷先是一愣,隨後搖頭:“不悔,太子待兒臣極好,兒臣感激不儘。”
雲皇後審視著她,隨後嘴角緩緩上翹:“你知道就好。”
不過須臾,隻聽她又道:“這蕭墨寒雖是柳貴妃所生,又自小流落在外未曾在陛下身邊長大,但北疆一戰,竟真讓他立住了腳,如今還得了攝政王的位置。”
“如今他凱旋歸來,權勢滔天,而瞻兒又仁厚,怕是……”
話未說完,但雲芷已明白其中深意。
柳貴妃和雲皇後是宿敵,蕭瞻和蕭墨寒也隻會是對手。
朝堂之爭,從來你死我活。
隻是這番話,緣何要對她說?
雲皇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玉瓶,塞入雲芷手中:“今晚宮宴,你想辦法讓蕭墨寒飲下此物。”
雲芷指尖猛的一顫:“母後,這是……”
“不過是讓他安分些的東西。”
雲皇後的聲音像裹著玉般溫潤,但細品,卻格外的冷硬森寒。
“他不倒,倒的就是太子,是你,是澈哥兒,你想清楚了。”
“況且,這件事你來做,對他來說也能是一件解脫,不然……若是換做旁人,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聽出她話裡得威脅。雲芷唇色淡了幾分。
她攥進那冰涼的小瓶,隻覺得有千斤重。
走出昭陽宮時,腳步有些虛浮。
卻聽身後傳來一道溫潤嗓音。
“芷兒。”
雲芷身形微頓,緩緩轉身。
隻見太子蕭瞻正站在海棠樹下,一身月白常服,眉眼溫和的望著她。
陽光透過花枝在他身上灑下斑駁光影,恍若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