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的是玉鐲,留有他身體的溫度,卻是一股能鑽進骨縫裡的寒。
寒意沿著皮膚血管,爬到胸口,造成輕微的抽搐。
雲芷死死抓住玉鐲。
上麵那條熟悉的纏枝蓮紋,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份念想,在無數個絕望的長夜裡,這是她唯一的能夠汲取到力量的源泉。
她猛地抬眼,一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
那雙眼睛裡翻滾著太多的東西,審視、警告、還有…她看不明白的,近乎貪婪的占有。
最終,雲芷什麼也沒問,她隻是將那玉鐲一寸寸的戴回了自己左腕,動作很慢,很慢,每一個細節都是滿滿的珍惜。冰涼的玉環貼上溫熱的肌膚,發出“哢”的一聲脆響,仿佛無形枷鎖就此落下,將她與眼前的這個男人牢牢綁在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墨寒站在那,沒有說話,目光很凶殘地盯著她腕間的那一串鐲子,仿佛在品鑒一隻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物品。
這個念頭讓雲芷的胃一陣翻騰。她硬著頭皮麵對他的目光,脖頸挺得筆直。
“多謝王爺”三個字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平靜無瀾。
蕭墨寒沒說話,絕對的利益捆綁麵前,再多的言語都成了多餘。
密室的石門在他倆身後慢慢關上,把最後一縷光擋在外麵。
黑暗再一次將雲芷淹沒,但是這一次她的內心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因此她看到了光明,哪怕那是來自地獄的業火。回到簡陋的偏院裡,潮濕和黴味仍然存在。
雲芷的心境卻已是天翻地覆,她不再是被動接受審判的階下囚。
她是刀,是一把即將飲血、斬斷一切的刀。
夜色深沉,雲芷坐在床沿上,借著從窗欞裡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手指不斷摩挲著腕上的玉鐲。
屬於蕭墨寒的那一縷涼意,早就被她捂暖了,現在變得溫潤。玉石靠著她的脈搏。它隨著脈搏一次又一次地敲擊,沉穩、有力。
“不要再讓無關的人碰。”蕭墨寒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響起。
不相乾的人…到底是誰呢?
是皇後那幾個狗仗人勢的奴才嗎?
不是,太淺。
像蕭墨寒這樣的城府之人,不會這麼直接。
雲芷腦中浮現出溫潤如玉的臉龐,太子,蕭詹。
那個曾經與她青梅竹馬、定下婚約,在她家破人亡之時卻不肯為她做半點辯解的男人。
當初他不止一次想要碰她手腕上的玉鐲,感歎它的美麗,都被她避開了。
蕭墨寒說的,是他?
這個猜測把雲芷的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蕭墨寒是在警告她,和曾經的一切,都徹底劃上界線。
他在意的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兒女情長。
在意的是,他即將揮動的這一把刀,是否還牽扯著其他的執刀人,他想要的,是一把屬於他自己的刀,也隻能是屬於他自己的那一把。雲芷唇角上揚起譏誚。
真是一個…想掌控彆人的男人。那一晚她沒睡好,夢中雲家的火光衝天,父親在血泊中喊著,讓她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