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果醬酸甜氣息瞬間勾住了安德烈的心思,這玩意對他的吸引力可比剛才那份小炒大多了。
如果說剛才的小炒是出於對新奇食物的好奇,那此刻的果醬煎肉就是他從小吃到大的家的味道。
老外的早餐普遍都很簡單,除了餐廳裡會賣的各種沙拉以及歐姆蛋、三明治之類的食物外,最常見的家庭版早餐就是果醬或者花生醬配烤吐司,再加上一杯冰咖啡或是冰牛奶。
酸酸甜甜的漿果醬無論是味道還是外形上,都像極了美式烤肉醬的感覺,就是差了些煙熏味。
當鍋中的醬汁收到濃稠,像岩漿般冒起一個個大泡時,林宸終於將平底鍋從火上移開。
根本不用他再示意什麼,安德烈十分自覺地抓起煎蛋鍋遞過來,臉上寫滿了渴望。
“彆急。”
林宸微微一笑,捏起幾根細長的蝦夷蔥快速切碎,指尖揉動,碧綠的蔥碎自高空灑落,給原本死氣沉沉的醬紫色煎肉增添了一絲生機。
被果醬的熱氣一衝,蝦夷蔥自身的香氣迅速升騰。
“我發現了,你們大夏廚師是不是特彆喜歡用這種綠色的帶有特殊香氣的蔬菜點綴菜肴?”
在林宸對著鏡頭畫麵展示成品的時候,安德烈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重點,若有所思地說道。
“可以這樣說”,林宸先是一愣,隨後認同點頭,“也不僅僅是蔥、韭菜或是香菜這些,正宗的大夏菜會用到很多配料,像是青紅辣椒、花椒、藤椒、蒜苗、芹菜等等。”
“這些香辛料的加入不但能提升菜肴整體的風味,在視覺效果呈現上也能起到點睛之筆的作用,就跟西餐廚師喜歡用各種花花草草來裝飾菜肴一樣的道理。”
安德烈撓撓頭,低頭看了眼胸前戴著的pro。
“算了,這種專業知識還是留給專業的人去聽吧,快把肉給我!”
林宸從堆在旁邊的雲杉樹枝上摘了束葉片相對茂密的枝條,往蓄水池裡蘸了蘸,再把水珠甩掉,用它充當刷子一點點將平底鍋裡的醬汁連帶著肉塊全部刮到小煎鍋內。
當然,按照慣例,他給自己也留了一塊嘗嘗味道。
豪豬體型不大,剔下來的腿肉大約也就手指左右的厚度,切成塊後光看外表,跟烤肉店裡的骰子牛肉粒差差不多。
用筷子夾起那塊被包裹在濃厚果醬裡的肉粒,輕輕吹上幾下。
他可不傻,任何像這樣粘稠的醬汁剛出鍋時的溫度都遠超想象,沾到皮膚上甚至可能燙出一個泡,更彆提塞進嘴裡……
“啊!!!”
剛吹沒兩下,安德烈跟觸電似的跳了起來,一邊慘呼一邊搖頭晃腦連連跺腳,口中不停地噴湧著淡淡白煙。
“…………”
林宸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目光看著他,惋惜地搖搖頭。
用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肉塊表麵的醬汁,確定不燙嘴後才敢整個吞下。
滾燙的漿果醬中混合了大量的漿果泥,入口的瞬間就能感受到它們的顆粒感。
經過加熱後,漿果自身的酸味稍稍減弱了些,甜味被放大,整體吃起來有點像是鍋包肉的那種糖醋汁,但要更酸些。
豪豬腿肉表麵被煎的焦焦的,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脆殼。
一口咬下,內部豐盈的肉汁在口腔中飆射,軟嫩的口感搭配鮮美的味道,讓人情不自禁眯起眼睛,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不知道是豪豬本身腥味不重的緣故,還是加了漿果醬的緣故,吃起來竟然沒感覺到任何腥味,殘留在口腔裡的隻是塊鮮美多汁酸甜可口的厚實肉塊。
稍稍緩過來的安德烈心有餘悸地將小煎鍋舉在手上,不停地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另一隻手還快速扇著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他的午餐快速降溫。
雖然被燙了個半死,但他依舊沒舍得吐掉嘴巴裡的那塊肉,硬生生扛了下來。
“哈啊,厚禮蟹,差點沒給我舌頭燙熟”,他大口大口咀嚼著嘴巴裡那塊肉,很快兩隻眼睛也眯了起來,做出一個ok的手勢。
“就是這個味道,稍微酸了些,但跟美式烤肉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原來這些漿果還可以這樣用,學會了。”
跟上道菜比起來,這道果醬煎肉幾乎沒有任何難度,哪怕是他,也有信心等回去之後自己複刻出來。
在安德烈耐心等待降溫的時候,林宸已經用雲杉樹葉將平底鍋刷洗乾淨,倒了些鴨血湯進去重新加熱。
趁著空檔,取了一小塊風乾的菊芋澱粉捏碎撒進剩下的豪豬肉絲裡,塞點鹽碼個底味,再用手舀了些水加進去抓拌均勻。
原本粉嫩嫩的肉絲經過澱粉水抓揉後,表麵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色糊狀麵衣,看上去有些奇怪。
當平底鍋中的鴨血湯慢慢開始沸騰,將鍋從火上移開,上了漿的肉絲一點點鋪進去,然後才重新架到火上。
但並不是直接放上去加熱,而是用手抓著鍋柄懸停在半空,手動調節火力,避免出現沸騰的情況衝散肉絲表麵的漿衣。
浸泡幾分鐘後,肉絲明顯熟透,再將鍋子放到石頭上徹底加熱,連帶著旁邊裝著鴨血湯的湯鍋也一並架過來,切了不少牛肝菌和榆黃蘑丟進去一同燉煮,又將蟹爪藻和風乾的地衣也下進去。
當湯汁沸騰了幾分鐘後,再將平底鍋中的肉絲倒回湯鍋裡,抓起一把香菜撕碎後撒進去。
“來,中午的最後一道菜,菌菇鴨血湯。”
原本對鴨血還稍微有點排斥的安德烈在看到這麼一鍋內容豐富的湯料後,突然覺得鴨血湯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樣子。
硬要說的話,剛剛吃的兩道菜裡都加了鴨血湯,也沒有任何怪味。
而且鴨血煮熟之後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糊糊的血泥狀,還真的如同林宸說的那樣,就是血色的豆腐形狀。
這鍋湯算上裡麵的所有食材起碼有四五斤的樣子,足夠兩個成年大漢吃的五飽六飽。
快速消滅乾淨麵前的煎肉,連帶著鍋底的果醬都舔的一乾二淨。
安德烈下意識就想去端那口湯鍋,手剛伸出去,突然想起來什麼,臉色一變,默默地將手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