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嘴張冷笑,“你一個富家小姐會殺豬?”
辛暖暖亮出殺豬刀,“要不我這就殺一頭豬給你看?”
鐵嘴張苦笑,“你不懂。我學的不是簡單的殺死一頭豬,不然京城那麼多殺豬佬,我跟誰不能學?”
“我學殺豬是為了我娘。她想看我跟我爹那樣殺豬,說白了她是想再看一次我爹殺豬,可我跟那麼多人學了,她都說不像。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殺豬嘛,難道還能殺出花兒來?可我娘就是說不一樣。”
前世聽說鐵嘴張說書是出了名的貴,全京城就這家人間堂請得起他,辛暖暖猜著他說書賺的銀子八成都用來請人教他殺豬了。
她提出交換條件,“不如這樣,我先教你殺豬,如果你娘還說不一樣,你就當我沒來找過你,如果能讓你娘覺得再一次看到了你爹殺豬,你就要說我讓你說的故事。你看行嗎?”
鐵嘴張當即答應,“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回我家殺豬!”
鐵嘴張家在京城近郊,隻有一間茅屋,一看就是修了很多次。
“這茅屋是我爹蓋的,除了這,我娘哪裡也不肯去。”
鐵嘴張無奈地說著把辛暖暖帶到了豬圈。
辛暖暖按照她的屠夫爹教她的殺豬方法先大體給鐵嘴張講了一遍,鐵嘴張皺眉,“你確定這能殺死豬?”
他跟那麼多人學過殺豬,第一回聽到殺豬是這樣式的,得先磨殺豬刀,同時給豬唱一段。
記憶裡他爹五大三粗,怎麼可能唱著殺豬,鐵嘴張覺得這法子不用試就沒戲。
“他們的法子,你試過都沒用,我的法子不同,恰好說明可能真有用。”
鐵嘴張第一次說不過一個人,還是個姑娘,他沒好氣地說:“你這詞太長了,我一下子記不住。這樣,你也換上殺豬佬的衣服,咱們倆一起。我爹生前也有徒弟幫忙。”
辛暖暖麻利換好衣服,跟鐵嘴張一人一塊磨刀石,邊磨邊唱:“……戰不贏,不歸家!一人在,一軍存!……”
鐵嘴張悄聲嘀咕,“要殺豬不應該讓豬安靜嗎,這可倒好,豬都要從豬圈跳……娘!”
鐵嘴張扔了手裡的殺豬刀,抱住形容枯槁的婦人,“娘,你怎麼出來了!”
“嘴兒他爹,你終於回來了!俺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俺等啊盼啊,終於盼到你又回來殺豬了!你繼續唱,俺就喜歡聽你唱這個!”
辛暖暖馬上繼續唱,鐵嘴張也跟著唱,明明是兩個人的聲音,卻唱出了氣壯山河的氣勢,仿佛將士們站成一堵牆,所有來犯的外寇都被擋在了外麵。
這堵牆告訴他們,這裡的每一寸疆土都是有名字的,彆人休想搶走一寸!
鐵嘴張的娘李氏跟著唱了起來,她的眼前出現了那個堅毅的男子,自己送意氣風發的他離開,如今又贏回了意氣風發的他。
唱完後,辛暖暖紅著眼睛拿著殺豬刀站起來。
李氏淚流滿麵地抓著辛暖暖的手,“兒啊,娘餓了。”
鐵嘴張高興地往屋裡跑,“娘,我馬上給你準備。”
太好了,娘終於想吃飯了!
自從爹杳無音訊後,娘一天天消瘦,什麼也吃不下。他請遍了京城的郎中,他們都說娘是心病,沒藥可醫,唯有解開娘的心結才能讓她好起來。
鐵嘴張於是發了瘋地跟人學殺豬,明知道有些人漫天要價,他還是給,隻為了讓娘開心。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到後來他都絕望了,眼睜睜看著娘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剛才娘說餓了,這是鐵嘴張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
張羅好飯菜,李氏坐在桌邊大口大口吃,鐵嘴張走出來,對著辛暖暖深深一拜,“姑娘,謝了。說吧,你想讓我說什麼書?”
辛暖暖把自己寫的故事拿出來,“這上麵有個大概,其他的你自己發揮。”
鐵嘴張翻了兩頁,“你這是要為清遠侯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