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女坐在審訊椅上,原本綰起來的長發現在披散在臉頰兩側,口紅的顏色也已經淡了。看上去像是一朵盛放後有些萎靡的青蓮。
伊達航將文件夾和筆放在她的麵前。
“看看吧,沒問題就簽字。”
早乙女青蔥的手指把玩著筆杆:“我沒想傷害萩原君。這是不符合事實的。”
“萩原馬上就掉進帶電的鹽水裡麵了。你跟我說你不想傷他?”伊達航坐在椅上抱著胳膊。
“自古多傷癡情人……”早乙女撐著下巴,“不過,他比我幸運。”
早乙女不再爭辯,她繼續往下看去。
“橫美智子,不是我殺的。”早乙女將橫美的名字圈了個圈。
“山本、高橋我都認。”早乙女靠在椅背上,“橫美君不是我殺的。”
伊達航壓著的火氣爆發出來:“推三阻四,不是你殺的?橫美智子家也遭遇過圍裙失竊,也死於電擊傷害,還是你的客戶,她包養了無數牛郎,情感有瑕疵符合你的犯罪動機。你跟我說不是你殺的?”
早乙女聳肩:“的確不是,不過你們要是急於結案,安在我頭上我也沒意見。就當是給你們警方賠罪。”
“胡鬨。”伊達航一拍桌子站起身,“警方還用不到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如果不是你,當晚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當然是在改造我的診所啊。不然那樣的設備難道還能在市麵上買不成嗎?”
審訊室的單向玻璃映出早乙女璃央脖頸的曲線,像被折斷的鬱金香莖稈。
她突然用鋼筆尾端挑開自己的領口。露出自己鎖骨處的燒傷疤痕,暗紅色的血泡附著在雪白皮膚上:“要驗證橫美案的作案時間嗎?這道傷是當晚改造變壓器時留下的——需要我描述被電流穿過胸腔時聞到的烤肉味嗎?”
“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伊達航盯著早乙女的眼睛。
伊達航走出審訊室,將審訊記錄交給目暮警部。
目暮翻看了兩頁,看向伊達航:“她已經認下的罪,就讓她簽字。橫美智子的案子,雖然她是凶手的可能性降低了,但是作案手法相似度高,且受害人和她有密切關聯。這件事她一無所知的可能性很小。”
伊達航點頭:“我知道。今天會加班加點的審問。”
目暮警部拍拍他的肩膀:“彆太自責,是高橋自己甩掉你的。我們是刑警不是保鏢。我知道你們都是同期,去看看他吧。這裡還有我們。”
佐藤美和子腳一蹬,椅子從工位滑到過道。她衝伊達航比了大拇指:“沒錯,伊達大哥,交給我們吧!”
“伊達去吧。”
“伊達君代我們問好。”一科的刑警們紛紛比大拇指。
“你們這些家夥。”伊達航抹了一把臉,“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快走吧。”
“出發吧,航!”
醫院
萩原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雙手交握抵住額頭。醫院聲控的燈,散發出慘白的光芒,忽明忽暗。鬆田陣平在門口不停地踱步,眼睛卻始終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陣平……”萩原出聲,“我是不是錯了。”
“什麼錯了?”萩原問的沒頭沒尾,鬆田沒理解,停下了腳步。
“西拉以前不跟我一起時,什麼事也沒有。”萩原想起警校時期,有次自己想要載白木,卻被他以不吉利為由拒絕了。
“自從淺井彆墅他救了我之後…一切厄運就接踵而至了…”
“我會不會是給他帶來黴運的人。”萩原抬頭看向鬆田。
“沒有我的話,他也不會昏迷。也不會因此和我們產生關聯。他也許就不會救你,也不會救……他,更不會因為一場小小的刑事案件又一次進了手術室。”
萩原越想越自責,原本的幸存者綜合症就沒有好徹底。而白木一次又一次的奮不顧身好像在加重著這個烙印。
鬆田陣平聽他這樣說,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安慰,事實擺在眼前,後怕的情緒第一次從心底升起。於是他像一個程序卡頓的機器人,站在原地。
萩原的眼眶逐漸變紅:“為什麼總是他在受傷……欠的太多……我還不起啊……”
“所以你要帶著這些恩惠,遠離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