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最高級彆保密問訊室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長門道三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端坐在萩原研二和諸伏高明對麵。自從“米花酒店”一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心上後，他便徹底封閉了自己。
無論兩人如何施壓，諸伏高明如何用縝密的邏輯和捕捉到的微小破綻進行心理攻勢，長門道三始終維持著一種近乎窒息的沉默。
他的眼神空洞地落在桌麵上的一點，嘴唇緊抿成一條毫無生氣的直線，連最細微的肢體語言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種死水般的沉寂。
這種沉寂本身，就是一種最頑固的抵抗。
他拒絕再提供任何信息，拒絕再流露任何情緒，將自身徹底包裹在堅硬的防禦外殼之內。
“長門會長，”萩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沉默無法解決問題。中島英明的供述、服務器異常的時間點、以及米花酒店地下存在的非法空間，這些線索都指向了你和那個組織之間不可分割的聯係！繼續抗拒，隻會加重你自己的嫌疑！”
長門道三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諸伏高明鏡片後的目光銳利依舊，但眉頭也微微蹙起。心理防線徹底閉合，短時間內撬開幾乎不可能。這隻老狐狸在用沉默拖延時間，等待外界的變數或組織的救援。時間，確實在對方那邊。
單向玻璃後，隔離觀察間。
白木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他緊閉雙眼，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世界線修複進度70】的數字在他視野邊緣瘋狂閃爍，頻率之高幾乎連成一片模糊的光暈！一股強烈的、源自世界本身的排斥感和混亂感衝擊著白木的意識，仿佛長門道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深深紮在世界規則上的毒刺，此刻正因審訊而劇烈地攪動著！
“解決他，就能找到組織。”白木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入監控室。
就在這時——
刺耳！尖銳！如同無數把鋼刀刮過玻璃的警報聲，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公安保密大樓的寂靜！不是一聲，而是來自不同方向、不同樓層的警報器同時拉響！緊接著，萩原研二、諸伏高明、風見裕也，甚至監控室裡的鬆田和降穀，他們身上的加密通訊器也瘋狂地震動起來！
降穀零猛地按下耳麥接通鍵，風見裕也也立刻接起自己的通訊器。
“降穀先生！緊急情況！”通訊器那頭傳來公安情報分析員急促到變調的聲音，背景是此起彼伏的警報和混亂的呼喊。
負責通訊監控的公安人員臉色煞白，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報告！緊急聯絡！東京都內……不，是全國範圍內！長門集團旗下超過二十家連鎖體檢中心，同時爆發惡性事件！現場……現場報告稱大量受檢者突發急症，症狀……症狀高度一致，七竅流血！部分人員已……已確認死亡！數量……數量正在激增！初步判斷為大規模投毒事件！”
“什麼？！”降穀零瞳孔驟縮，一步搶到通訊器前，“具體位置！毒物來源！鎖定報警中心信息流！”
“是！正在篩選彙總……主要集中在東京、大阪、神奈川……毒物來源疑似……是體檢中心提供的免費‘健康飲品’！所有出事的中心都報告了該飲品在出事前半小時內被統一配送更換過批次！”技術人員的聲音急促得幾乎劈叉。
諸伏高明也霍然起身，一向沉穩的臉上也出現了裂痕。
萩原研二在問訊室內也聽到了警報和通訊內容，“七竅流血”四個字讓他心頭劇震。他飛快地瞥了一眼玻璃方向，眼中充滿擔憂，但此刻他必須釘在這裡！他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目光如炬地射向對麵的長門道三。
隻見長門道三在聽到“長門體檢中心”、“七竅流血”、“大規模投毒”幾個關鍵詞時，臉上那強硬陰鷙的表情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底的、難以置信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擴散，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剛才還支撐著他強硬姿態的“企業家”外殼，在這一連串毀滅性的消息麵前，被砸得粉碎。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究竟陷入了一個何等恐怖的漩渦！
“不……不可能……怎麼會……”長門道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發抖，“我的體檢中心……他們……他們…怎麼發現的…”
“他們？！”萩原研二敏銳地抓住了這個代詞，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的壓迫感，“‘他們’是誰？！長門會長！你知道是誰乾的？！這和你剛才否認的組織有沒有關係？！回答我！”
長門道三被萩原的厲喝嚇得渾身一顫，他抬起頭，眼神渙散，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一絲被背叛的憤怒？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那深植骨髓的、對“組織”本能的、模糊卻無比深刻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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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低下頭，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再次陷入了沉默，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他根本不知道具體是誰！但他知道，這一定是“他們”做的！是滅口？是警告？還是……懲罰？祖父留下的東西……到底引來了什麼樣的怪物？！
“發現什麼！”諸伏高明繃緊神經，厲聲喝問道，“事到如今還要隱瞞嗎？人命關天，即使沒有組織，你也死定了！”
長門道三被震懾到，他的嗓子裡好像塞了一團棉花。艱難的說道：“我和組織沒有關係。”
萩原將從地下實驗室找到的資料照片甩在審訊桌上。
長門苦笑：“怪不得敢上門找我，原來這個你們也找到了嗎？”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諸伏高明手掌重重地擊打桌麵。
“這是個很複雜的故事。”長門道三低著頭，有些頹然，“我說了，你們一定要保護我。”
指揮中心裡，降穀零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大規模投毒，七竅流血……這手段殘忍、高效、肆無忌憚，充滿了組織的風格！而且時機卡得如此精準，就在他們審訊長門道三陷入僵局的瞬間！這絕非巧合！
白木從隔間衝了出來，他的眼神銳利如刀：“這症狀…或者說毒…很像……”他沒有說完，但降穀零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像cph4失控或者某種劣質仿製品的副作用？
降穀零眼神一凜，立刻對著通訊器下令：“風見！立刻通知鑒識課和法醫部門！以最高優先級封鎖所有涉事體檢中心！提取所有殘留物證，尤其是那些‘健康飲品’！
重點分析其成分！比對……比對已知的神經興奮類違禁藥物數據庫！尋找與‘七竅流血’症狀相關的已知或未知化合物！同時，調取所有涉事體檢中心今天上午的監控錄像！尤其是飲品配送環節！給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投毒者的痕跡！”
“明白！”風見裕也的聲音從問訊室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弘樹！”降穀零轉向另一個加密頻道，“諾亞方舟！立刻接入東京都及周邊所有交通、治安監控網絡！時間範圍鎖定在體檢中心出事前兩小時！重點篩查攜帶可疑箱體、行為異常的可疑人員！
特彆是……行動軌跡與米花酒店或已知組織活動區域有重疊的目標！另外，嘗試追蹤那批‘健康飲品’的源頭配送鏈！”
“收到！正在全力分析！”澤田弘樹的聲音帶著少年人少有的肅殺。
整個公安係統如同一台精密而暴怒的機器，在投毒事件的刺激下瘋狂運轉起來。刺耳的警報、急促的指令、閃爍的屏幕……交織成一曲混亂而致命的交響樂。
而在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一處昏暗的安全屋內。
雅文邑慵懶地靠在一張老舊的皮質沙發裡，麵前巨大的屏幕上，正分屏顯示著長門集團旗下幾家體檢中心門口的混亂景象：閃爍的警燈、驚慌的人群、被抬出的蓋著白布的擔架……以及新聞頻道滾動播出的“長門集團體檢中心爆發惡性投毒事件，多人死亡”的駭人標題。
他手中端著一杯藍色的液體，cph4那種不存在於自然界的藍色在杯中輕輕搖晃。他看著屏幕上那些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畫麵，蒼白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極致愉悅、又極致殘忍的冰冷笑容。
“狂歡時刻……”雅文邑對著屏幕舉杯，仿佛在欣賞一場由自己親手導演的、血腥而華麗的歌劇，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神經質的陶醉，“低級的人類總該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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