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光慘白刺目,映照著冰冷的金屬台麵。雅文邑仰躺在實驗台上,四肢被特製的束縛帶牢牢固定,身側的輸液泵發出細微的機械運轉聲,藍色的藥液沿著透明的導管緩緩注入他的靜脈。
他的身體因藥物的作用而不受控製地痙攣著,肌肉繃緊又放鬆,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徒勞地掙紮著,卻又被束縛帶死死禁錮。汗水浸濕了他的銀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呼吸急促而紊亂。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任務明明成功了——儘管他受了傷,但目標已被清除,情報也順利回收。boss卻第一次越過琴酒,直接對他下達了懲罰指令。
為什麼?
門外傳來輪椅碾過地麵的轆轆聲,緩慢而沉穩,像是某種宣告。雅文邑的耳尖微動,即使被藥物折磨,他的五感依然敏銳。他咬緊牙關,忍受著c藥與a藥混合液在血管中肆虐的灼燒感,努力集中精神,捕捉著門外的動靜。
琴酒先一步推門而入,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徑直走向實驗台,從抽屜裡取出一副黑色眼罩,動作利落地替雅文邑戴上。隨後,他調整了輸液泵的流速,讓藥劑注入的速度減緩,卻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
雅文邑不喜歡琴酒。
或許是因為琴酒從未依賴cph4,卻依然擁有令人忌憚的實力,甚至獲得了組織的代號。而他,明明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卻仍然被視作實驗體,被束縛,被懲罰。
輪椅聲漸近,實驗室的大門緩緩關閉。儘管視覺被剝奪,雅文邑的感知卻更加敏銳。他能察覺到輪椅的滑動軌跡,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甚至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boss來了。
輪椅滑動進了房間,大門緩緩關上。雖然雅文邑失去了視覺,但強大的五感並不妨礙他此時對於環境的把控。
他攥緊了拳頭。手心當中是他從身下試驗台上掰斷的一小截塑料片。其實他完全有能力掙脫開這個束縛帶,可他又沒有打算背叛組織,掙脫束縛帶意義不大,所以便順其自然的接受懲罰。
這所謂的懲罰,對他而言甚至算不上折磨。即使組織不強製注射,他也會主動攝入更高劑量的c藥。他不能容忍自己被119號甩在身後,他渴望進化,渴望變得更強大,渴望……
得到那個人的認可。
“雅文邑。”
輪椅的主人說話了。聲音就像是用砂紙打磨一塊枯樹樹皮。聽得雅文邑都想讓這個老家夥先喝口水再來和他對話。
“為什麼要和他起衝突?告訴我,雅文邑。”
“您為了119號親自來懲罰我嗎?”雅文邑感到好奇,青野教授因為研究的原因將119號視如珍寶。那麼boss呢?藏頭露尾的烏龜為什麼也會因為119號露出頭來?
“你很大膽。”那個聲音沒有情緒起伏,好像是機械ai的聲音,“我的命令也敢違背,我說過不許招惹119號。”
boss推著輪椅靠近了雅文邑。
“你蔑視我的命令,是因為敵視119號嗎?是因為青野吧。”boss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精準的刀刃,剖開雅文邑最隱秘的心思,“你像個無理取鬨的孩子,用拙劣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可惜……”boss的輪椅停靠在實驗台的旁邊。雅文邑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視線就在自己的身體上逡巡,那目光冰冷、粘膩,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即將報廢的工具。
“可惜什麼?”雅文邑追問。
聲音因藥物帶來的灼燒感和被戳破隱秘心思的羞憤而微微顫抖。
青野教授那張專注而冷漠的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是他渴望靠近卻又被無形屏障隔絕的光源。
“可惜你永遠也無法取得青野的注意,”boss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刺向雅文邑心中最脆弱、最偏執的角落,
“他眼中隻有119號,那個完美的造物。你?不過是他眾多實驗品中比較麻煩的一個罷了。你的努力,你的痛苦,你的進化……在他眼裡,與培養皿裡細菌的增殖沒有本質區彆。他根本不會在乎你。”
“住口!”雅文邑的怒吼撕裂了實驗室冰冷的空氣。青野教授是他矛盾情感的根源,是鞭策他不斷吞噬cph4、忍受非人痛苦也要拚命進化的執念,更是他心底最不願被觸碰、被否定的存在。
boss的話,將他長久以來壓抑的自卑、嫉妒和不甘,瞬間引爆!
c藥與a藥的混合液在血管裡如同沸騰的岩漿,賦予了他狂暴的力量。憤怒和藥物的雙重刺激下,雅文邑體內某種枷鎖“哢嚓”一聲斷裂了!
嘶啦——嘣!嘣!嘣!
堅韌的束縛帶在刹那間如同朽爛的草繩般寸寸崩斷!
固定在金屬床架上的扣環甚至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得變形、脫落!
雅文邑的身體像一張被拉滿後驟然釋放的強弓,從實驗台上彈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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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快到了極致,超越了人類視網膜捕捉的極限,隻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模糊的銀色殘影和淡淡的藍色藥液揮發氣息。
那截被他體溫焐熱的、邊緣鋒利的塑料片,此刻成了致命的凶器。
在掙脫束縛的同時,它已被雅文邑反手扣在指間,帶著他全部的恨意、屈辱和對否定他存在意義的毀滅欲望,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追蹤的灰白色流光,直刺輪椅中那道枯瘦身影的咽喉!
這一擊,凝聚了雅文邑藥物改造後身體所能爆發出的巔峰速度與力量。
空氣被高速突進的塑料片擠壓,發出尖銳短促的爆鳴。時間仿佛被壓縮到了極致,生與死的界限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刺之間!
輪椅上的boss,麵對這足以洞穿鋼板的致命突襲,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那張隱藏在陰影下的臉,依舊如同古井深潭,不起一絲漣漪。
沒有驚慌,沒有閃避,甚至連一絲肌肉的緊繃都欠奉。
隻有那雙眼睛,如果雅文邑能看見的話,他可能會察覺到其中驟然亮起的一點幽邃寒芒。
冰冷、漠然,如同高踞雲端的神隻俯瞰螻蟻掙紮的眼神。
就在塑料片的尖端距離那枯槁的脖頸皮膚僅有毫厘之遙,雅文邑甚至能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即將刺入血肉的觸感預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