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白木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如同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利用fbi的王牌狙擊手去牽製甚至清除組織最危險的殺手，在當時的環境下，是效率最高、代價最小的最優解。你的存在，是解決琴酒這個關鍵變量的最優路徑之一。”
他承認得如此乾脆，如此理所當然，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的、基於純粹邏輯的評估感，反而讓赤井秀一的怒意微微一滯。
這不是狡辯，不是推諉，而是一種近乎傲慢的“承認”。我利用了你的能力，因為你有被利用的價值，且達到了我的目的。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赤井秀一眯起眼睛，“很好，那省下很多事情了。為什麼是我，又為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白木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帶上了一種奇異的、仿佛在陳述遙遠曆史的空靈感：
“赤井務武。”
這四個字，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在赤井秀一的腦海中炸開！
他那雙如同冰封翡翠般的瞳孔，在這一刻劇烈地收縮！墨綠色的深處翻湧起驚濤駭浪般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觸及了靈魂最深禁忌的劇烈震動！這個名字，屬於他失蹤多年、生死未卜的父親！是他和弟弟羽田秀吉心中最深的傷痕和追尋！
“你……說什麼？！”赤井秀一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死死地盯著白木，仿佛要從他那張蒼白的、非人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撒謊或戲弄的痕跡。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同時想起幾年前白木告訴過他們的那段經曆，原來那個研究員竟然是赤井秀一的父親嗎？
白木目光開始有些飄忽，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讀取某個深埋的數據庫：i6特工。二十年前，曾經化名衝矢潛伏在長野縣的一個地下研究所。他在混亂中打開了d區實驗體的束縛裝置，引發了大火和騷亂……”白木的聲音很輕，語速平緩，每一個字卻像重錘敲在赤井的心上，“……我，才能趁亂逃出來。”
赤井秀一得到父親的消息，卻沒有什麼感覺。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的腦海裡迅速整合。
他尋找了十幾年、幾乎要認定已經殉職的父親，在二十年前，在日本的某個秘密研究所裡，參與了一場……解放實驗體的事件？
而眼前這個非人般的白發青年，竟然就是當年的受益者之一？他是父親救出來的孩子？！
“他……還活著嗎？”赤井秀一的聲音乾澀無比，這是他此刻最關心的問題！父親是否還在人世？
白木緩緩地搖了搖頭，灰藍色的眼眸恢複了焦距，重新落在赤井那張因巨大情緒波動而顯得異常複雜的臉上。
“我不知道。”白木的回答清晰而殘酷，“那場大火和爆炸非常猛烈。那天他打開了我的束縛裝置，接著就發生了大火……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關於他的下落，我的數據庫裡沒有後續記錄。”
希望的光芒在赤井眼中瞬間黯淡下去，巨大的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但白木接下來的話，又在他心中點燃了新的火焰。
“但是，”白木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邏輯推論，“以他的能力和當時的情況，生還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組織對研究所事件的後續處理非常嚴密，抹除了一切痕跡。這種程度的掩蓋，通常意味著……有他們不想被發現的‘結果’需要隱藏。失蹤，有時比確認死亡更值得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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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靠在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看向白木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之前的憤怒和質問在得知父親線索的衝擊下，似乎變得不再那麼尖銳和緊迫。
他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大部分冷靜，隻是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探究：“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交換庫拉索？”
白木微微歪了歪頭，這個動作在他做來帶著一種非人的天真感，與他平靜的眼神形成詭異的反差。
“是情報互換的一部分。你提供了庫拉索的位置和狀態，這是當前階段的關鍵變量。我提供關於赤井務武的情報，這是對你個人而言的關鍵信息。等價交換。”
“至於信任？”白木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我對你沒有‘信任’或‘不信任’的情感判斷。隻有基於共同目標的‘風險評估’與‘合作可能性分析’。
fbi也好，公安也罷，核心目標都是摧毀組織。我的‘私心’，是希望所有具備力量且目標一致的力量，能更高效地協同，減少內耗，儘快終結這個毒瘤。
你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他再次用冰冷的邏輯闡述合作的必要性。
赤井秀一放鬆了神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有爭奪話語權的意思。他語調也平穩了很多：“狙殺普拉米亞時，我看到卡爾瓦多斯上了你們的車，他也是日本公安嗎？”
白木灰藍色的眼眸直視赤井：“‘卡爾瓦多斯’的真實身份……目前他的安全高於一切。在你沒有展現出足以讓我們信任的、共同對抗組織的‘非替代性價值’之前，無可奉告。”
他的回答冷酷而直接，將底線劃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提供關於赤井父親的曆史線索作為“等價物”，但關於景光的核心身份，絕不妥協。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聽到白木對景光身份的保護，心中都是一鬆，但同時也為白木如此直接地拋出赤井務武這個重磅炸彈而感到心驚。他們看向赤井秀一，想知道這位fbi王牌會如何回應。
赤井秀一再次沉默了。他靠在牆上，墨綠色的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真實情緒。客廳裡隻剩下幾人壓抑的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於，赤井秀一直起了身體。他臉上所有的震驚、憤怒、失落等激烈情緒都已收斂，重新變回了那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fbi王牌。他深深地看了白木一眼，那眼神深邃無比，仿佛要將這個白發青年徹底看穿。
“我明白了。”赤井的聲音恢複了平穩，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庫拉索就在隔壁。她的狀態很不穩定，失憶可能是暫時性的，也可能永久，無法確定。她的大腦裡裝著組織大量核心機密，包括朗姆的部分真實樣貌信息、部分安全屋網絡、以及一些高度敏感的聯絡方式。她的價值，毋庸置疑。”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鬆田和萩原，最後回到白木身上：“人，我現在就交給你們。至於後續是把她當誘餌釣朗姆，還是嘗試喚醒她的記憶獲取情報，那是你們公安的事。”
他沒有再追問卡爾瓦多斯的身份，也沒有再提赤井務武。白木給出的關於父親的信息已經足夠震撼，也足夠讓他重新評估與眼前這群人，尤其是和白木的關係。
合作對抗組織的大方向下，個人恩怨和身份秘密可以暫時擱置。赤井秀一是個絕對理性的實用主義者。
“明智的選擇，赤井先生。”萩原研二適時地露出一個笑容，打破了凝重的氣氛，雖然那笑容並未到達眼底，“感謝你的‘禮物’。後續關於朗姆的行動，如果有需要fbi協助的地方……”
“我會視情況而定。”赤井秀一打斷了萩原的客套，語氣平淡，“現在，請帶著你們的人離開我的地方。”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姿態明確。
鬆田陣平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他冷冷地瞥了赤井一眼，側身對白木低聲道：“我們走。”
白木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赤井秀一，灰藍色的眼眸中那點銀芒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仿佛完成了某種信息記錄。他沒有再說話，轉身跟著鬆田和萩原，離開了工藤宅這間充滿無形硝煙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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