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亮起的一瞬，他的輪廓第一次顯出幾分少年疲態。發絲濕貼，鼻翼微紅，眼底浮著一層尚未清退的困倦。
他沒有放鬆，反而望向遙遠山線處初露的天光。
他坐下，雙膝蜷起，將令牌擱在腿上，掌心輕覆。
橘色的火光在他眼中晃動，他低聲自語：
“今天，比昨天快了一點。”
然後閉上眼，在火光與夜的交界中，短暫入眠。
風停了，草不再動，整個世界，像為了他片刻的休息而安靜。
忽然間，東方誓言一下睜開眼，他握緊令牌幾乎是在瞬間起身，轉過身令牌尖端用力刺去，卻又在最後一刻停留在後麵之人的脖頸處。
火光搖曳，一點金紅從令牌鋒尖投在來者的脖頸上，貼著頸動脈線停頓不動。
空氣凝滯了半秒，草海間仿佛也靜止。
東方誓言握令牌的手並未鬆懈，眼神鋒利如舊，瞳孔微縮，已進入臨戰狀態。直到他看清對方的麵孔——
卡爾·榮格。
“反應不錯。”
他說，但麵部表情，仿佛抵著自己脖頸的令牌不過是飄過來的蒲公英。
“抱歉，卡爾榮格先生。”
東方誓言迅速收回自己令牌，他微微低著頭，視線移到一旁，漫不經心。
卡爾榮格視線落在東方誓言上幾秒，又看向他手裡拿著的令牌。
東方誓言握著令牌的手卻縮回去了一些。
卡爾榮格收回視線，站在篝火外，目光沉靜，像在等待某個更重要的信號。火光在他灰白的鬢角跳躍不定，他的身影被拉得極長，卻沒有一絲搖晃。
身上的風衣沒有隨風鼓動，像是與夜色連成一體。
“像你這種年紀的孩子或許拿筆更合適。”
他背對著東方誓言，聲音聽不出波瀾。
東方誓言嘴角勾起一絲微弱的笑，轉瞬即逝，像是對自己的笑。
“我姐姐也經常這麼說，她希望我能好好讀書……不過我沒能如她願就是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後坐回到到篝火前，雙膝蜷起，令牌重新被放在腿上，手掌安靜地覆住。
火焰輕響了一下，像在回應那份短暫的情緒。
“我會儘力，但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需要變強。”
東方誓言說，平靜的聲音中蘊含著決然，他回頭看向卡爾榮格：
“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朝卡爾榮格先生看齊是我最希望的目標之一。”
卡爾榮格那雙深灰色的眼瞳仿佛包裹著沉思與沉默，被火光映照得帶著歲月的溫度：
“並非不切實際，你可是東方尚陽的孩子，達到父親高度的可能性不低。”
“我沒想向他看齊。”
東方誓言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應，語氣乾脆，仿佛早已反複確認過千百次。
火苗在這一刻忽地一跳，像被這句話驚了一下，又重新歸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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