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紅糖水。
腹部那一點隱隱的鈍痛像是提醒,卻不再讓人煩躁,反而像是一種奇異的存在感,證明她和這個世界依然聯結著,真實著。
她低頭望了眼自己那句短短的留言——
「我叫東方傾心,你好。」
簡簡單單,像是與一個小孩子的正式握手,卻也像是隔著十年光陰,溫柔地擁抱了一下自己心底未泯的部分。
她忽然想到,如果誓言現在也能像小時候一樣,給她寫點這種奇怪的幻想日記就好了。
那孩子小時候也喜歡講這些怪故事。
有一次還一本正經地對她說,自己夢見月亮上其實住著一群專門修補星星裂縫的小人,每天夜裡排隊扛著透明膠布上天。
東方傾心那時聽著聽著就笑了出來,但又忍住了,怕他覺得被取笑。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誓言,好像是她最不設防的時候也是最想守護的存在。
她撐著臉頰,鼻尖輕輕呼出一口氣,語氣輕得像風:
“……你什麼時候又變得那麼中二又倔強了呢。”
東方傾心感覺有些惆悵,她手目光繼續往下看。
[這個日記本要裝下我全部的幻想,它們都是真的,隻是大人忘了怎麼看見。
比如——地底下有糖果王國,晚上才開門,賣星星做的糖;如果太晚睡,枕頭底下會長出夢樹,拉你進去做一整晚好夢。
明天我就要出發了,我會去地球上所有最漂亮的地方。
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可以帶一點夢裡的東西給媽媽。
她一定會笑著接過,說:“我就知道是真的。”]
指尖緩緩劃過書頁,東方傾心眼神微動。
原來是本旅行日誌嗎……
她輕輕合上那頁紙,仿佛也把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溫柔關進了自己的心裡。
“……她一定會笑著接過。”
東方傾心默念著這句話,眼神微微一閃,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飛快掠過的光。
茶杯裡還有一點餘溫,她端起來,小口抿了口紅糖水,溫熱帶著甜意,像是能驅走一點身體的低落。
但就在這時,那一抹原本漸緩的鈍痛卻忽然又加重了幾分——像被細線牽動著的疼,忽地收緊,拽得她眉心一皺。
東方傾心下意識低頭,手臂輕輕抱住腹部,整個人微微往後靠了靠,靠在椅背上,額前幾縷藍色碎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些許神情。
她沒有出聲,隻是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努力調節自己的狀態。
“……女生怎麼會有這種毫無建設性又定時炸裂的係統更新啊。”
東方傾心低低地吐槽了一句,語氣不急不緩,卻像是擰著溫度剛好的熱毛巾輕輕壓在心口,悶悶的。
要不先清洗一下吧,反正撫葉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才回來……
她想,然後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現在剛好sydney也不在,東方傾心清洗身心裡也少了點膈應——即使sydney是個機器人。
那雙總在靜靜觀察的眼睛背後,藏著些她琢磨不透的程序邏輯。
東方傾心推開浴室的門,順手反鎖。
水流落下的聲音包裹著整個空間,溫熱的霧氣緩緩升起,淡去了鏡中她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