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傾心整個人泡在放滿水的浴缸裡，她，眼睛望著被霧水模糊鏡子中的自己發呆。
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再怎麼不能接受也該習慣了。
東方傾心眯了眯眼。
她整個人泡在浴缸中，半閉著眼，鼻尖漂著淡淡的水霧。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有些是陳洛水最近亂七八糟的課題彙報，有些是她還沒完成的戰術模擬，還有……還有小時候誓言寫的那些幻想故事。
水汽持續升騰，霧氣彌散在她視野邊緣。她眨了眨眼，正要抬手擦掉額前黏濕的碎發，卻猛地頓住了。
鏡子裡的自己——沒有動。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輪廓，卻在那一刻，和她之間斷開了某種同步。
心臟仿佛漏跳一拍，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眼角餘光緩慢地掃向那麵被水霧遮掩的鏡麵。
是她的身形，沒錯。可肩膀僵硬、神情空白，就像一具被係統暫時接管的空殼。
那目光，更是冷得像一塊未曾加載情緒模塊的灰色晶體。
她忽然意識到：那不是她。
是某個借用她形體、卻不願模仿她情緒的東西，在鏡中“看”著她。
她指尖一顫，水珠順勢滑落。下一秒，她猛地轉身，從一旁架子上抓起那個白瓷皂盒，朝鏡子狠狠砸了過去。
“咣——”
碎裂聲在霧氣彌漫的浴室裡炸響，鏡麵應聲裂開，像被劃破的湖麵，反射出無數扭曲的她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一手扯過浴袍將自己裹緊，從水中躍出，頭發貼在臉側，水珠順著下頜滴落。
推門前，她又猛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麵碎裂的鏡子。
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有破裂與水霧交織的痕跡，像剛才那一刻隻是幻覺。
但東方傾心知道——那不是幻覺。
她低低地開口，嗓音壓得極沉：
“……希德。”
這個名字像從舌尖壓出的一道警告，也像是她在提醒自己——
那個不屬於她的人，終究還在她身體裡，靜靜等待著下一次“切換”。
東方傾心呼吸還未平穩，胸膛起伏不止。她將浴袍草草掛在自己身上，赤腳走到洗手台前，轉開水龍頭。
水流嘩地湧出，她手指探進去，確認溫度，再輕輕捧起幾捧，拍在臉上。
冰冷的觸感一下子讓思緒清明了幾分，也讓她察覺到自己剛剛那一瞬到底有多接近“崩潰”。
嘩嘩嘩的水流聲。
“不是錯覺。”
她低著頭低聲說，像是回應剛剛浴室鏡中那個從未開口的“自己”。
“當然不是。”
東方傾心瞳孔驟縮，她一下抬起頭，洗手台的鏡子中自己。
霧氣未散，鏡麵斑駁模糊，但她卻清楚地“看見”了——那雙眼睛，和她一模一樣，卻又絕不屬於她。
東方傾心一拳砸在鏡子上，又碎了一塊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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