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氣息在兩人間流動，阿律耶緩緩低頭，幽綠的眸子閃爍著微光。
停在一指的距離，呼吸交融，幾乎可以聞到她獨有的幽香和藥草味。
她回來了，卻明顯不是為了他……
理智倏然回歸，他靜靜看她半晌，咬牙低咒一聲，轉過頭，不想再看那張讓他心煩意亂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停了，不過外麵的天色依舊是一片黝黑。
黑甜鄉裡，腦海中遽然一陣針紮般的刺痛，雲端月“嘶”了一聲，幽幽轉醒。
見她總算醒過來，熊飛飛停下電擊的小手，語速飛快：“宿主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任務要玩完了！快快快，該出發了，不然來不及了。”
撐著昏沉的腦袋，雲端月難受的不行，隻想繼續在被窩裡昏睡。
但是想到任務……她強撐著坐起來。
還沒來得動作，有力的臂膀扶在她後背，將綿軟的身子抱正了些。
下一瞬，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鬢角：“怎麼醒了，哪裡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低沉，近乎在耳邊低喃，雲端月倏然清醒，唰地抬頭，那張邪肆又沉鬱的麵容映入眼簾。
“阿律耶……”
阿律耶低嗯了聲，伸手觸上她的臉頰：“還有些燙，難受就再睡會兒。”
男人神情疏冷，手上動作卻自然地近乎親昵，仿佛兩人之間從沒有過齟齬。
雲端月眨了眨眼，昏迷前的記憶悉數回籠。
對了，是阿律耶救了她……
手指熨帖在臉上，帶來絲絲清爽的涼意，雲端月有些不自在剛想避開，下一瞬，阿律耶淡淡收回了手。
這時，雲端月突然察覺有什麼不對，低頭，透過蓑衣縫隙，隻見她身上隻著小衣和褻褲，整個人被阿律耶圈抱在懷裡。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倒是阿律耶率先開口，言簡意賅：“衣服濕了。”
隨即伸手觸碰了一下旁邊她脫下的外衣：“還沒完全乾，要穿嗎？”
他麵無表情，似乎隻是仆從對主子再正常不過的伺候。
然而雲端月卻瞥見，男人耳尖紅得幾乎滴血……
她假裝不知，伸手去接：“麻煩了。”
阿律耶一頓，眼底有煩躁閃過，沒有把衣服給她，反而是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雲端月愣住。
隨後，男人寬大溫熱的外袍兜頭罩下。
阿律耶一言不發放開她，站起身：“殿下即便要尋死，也彆死在我眼前。”
離開了阿律耶溫熱的胸膛，雲端月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她看了一眼背朝她的阿律耶，沒有再去拿自己潮濕的衣服。
阿律耶的身量比她高很多，她穿著就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雲端月試著站起身稍稍活動一下，身體情況已經好多了。
“謝謝你救了我。”紮好散亂的頭發，雲端月向阿律耶真誠地道謝。
不管怎麼說，阿律耶大老遠跑來救了她一命，一碼事歸一碼事，就算兩人先前不和也不妨礙她發自內心的感激。
就是……她有些捏不準阿律耶是不是來抓她回去的。
“這次你能來救我，我很感激，如果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高大的背影沉默了一瞬，隨即微微側過臉：“報答……”
他笑了：“殿下確定我想要什麼都會給我？”
“呃，金銀財寶或者靈藥奇草，隻要是錢能買到的……”
阿律耶打斷她：“那些我不感興趣，我想要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給嗎？”
被那雙幽暗的眸子凝視，雲端月心中一滯，眉頭微蹙：“我以為之前說的很清楚了，強扭的瓜不甜。”
阿律耶微哂：“那麼著急和我劃清界限，怎麼，殿下怕我耽誤你去會情郎？”
雲端月：“……”
她就知道，陰陽怪氣隻會遲到，從來不會缺席。
不再和這個偏執的狐狸爭辯，她把過長的衣擺係在腰間，整理後，行動間也不會被妨礙。
阿律耶見她沉默，說的話更加冰冷帶刺。
“殿下可彆忘了，你當初當著所有人的麵和我這個奸細離宮，早已被人視為叛國，你現在去找他，是趕著去送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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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月歎氣，剛要準備說什麼，突然眼前白影閃過，隨即懷裡一沉。
等看清跳進懷裡的東西，她忍不住驚喜出聲：“大黃？！”
黃毛狐狸在她懷裡拚了命的打滾，激動得直哼哼。
“你怎麼在這，門羅明明和我說已經把你送出雲國了，你現在應該在北方啊……”
撫摸著大黃油光水滑的皮毛，明顯分彆的這些天被人照顧的很好。
雲端月倏然抬頭：“運送的馬車被你截了？”
阿律耶冷哼，不答。
倒是熊飛飛好心給解釋了一句，當時雲國已經亂了，送鏢的人打算一離開雲國就把雇主的貨物侵吞，是阿律耶派人攔下。
而當時一人一統的精力都在應付遼國使節團上，因為沒有出事，熊飛飛也就沒說。
聽完，雲端月內心有些複雜。
雲國出逃計劃，她籌謀了兩年，沒想到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出了紕漏。
她一直都知道阿律耶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當時隻覺得這人是個掌控欲極強的瘋子，然而正因為這個瘋子，她一個不通權謀的小白，卻能在大廈將傾時全身而退，正是因為暗處的追殺和障礙全數被他解決了。
此刻，雲端月再如何欺騙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一意孤行要和阿律耶決裂，卻從來不擔心反目後被他報複，說到底……不過是仗著對方的偏愛，有恃無恐罷了。
不隻是阿律耶離不開她，她潛意識裡同樣依賴著對方。
阿律耶同樣心知肚明。
然而立場相對的兩人，就如同飛蛾之與火焰，一味錯誤的追逐下去，不是蛾死便是燭滅，他當初也是認識到這一點後，才會選擇放手離開。
可是望著抱著狐狸親密的少女，他還是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
最後一次，再試最後一次……
“你當真要把自己送到雲甲軍的刀下？”
雲端月訝異抬頭，卻見阿律耶目光直直盯著她：“不要回去，既然要做逃兵，就逃得遠遠的，不好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和卑微。
然而讓他失望了，少女一瞬的怔愣後，微微搖頭：“他有麻煩，我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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