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腳步猛地釘在原地。
另一名差役踱著方步逼近,腰間鐵鏈嘩啦作響。
“你,把頭抬起來!”
辛綰不得不照做。
她心裡盤算著,若是此時被北鎮撫司的人認出,亮出秦滄的名號想必能脫身。以秦滄在朝中的權勢,北鎮撫司及其背後之人定不敢當眾為難他的女人。但如此一來,她好不容易才讓秦滄撤走的暗哨,恐怕會重新布滿北苑。
“嘖,李記的丫頭都這麼醜?”差役嗤笑出聲,粗糙的拇指在她顴骨的雀斑上重重一抹。
“官、官爺說笑了。”
差役悻悻然甩手,“滾吧。”
辛綰得了話,趕忙行禮離開。
晨霧散去,河麵上依然浮著一層灰蒙蒙的水汽,碼頭邊停泊的漕船排得密密麻麻。
“姑娘,這邊。”老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掀開車簾,警惕地露出半張臉。
辛綰餘光掃過四周,確認無人注意,這才快步上前。
她壓低聲音:“您一會兒直接從這兒坐船離開。北鎮撫司的人已經出動了,走陸路極易被攔截盤問,漕船碼頭雖也有巡查,但漕幫勢力盤根錯節,官差礙於情麵,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翁怔了怔,“姑娘早就為小老兒想好了退路?如此周密的安排,可不像是臨時起意……”
話到一半,他忽然頓住,眼底閃過一絲恍然。
“姑娘上次尋我做那令牌時,怕是已經計劃好後麵的一切了吧?”
“老人家,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著您了。我知您與三年前私鑄官銀一案有關,還請將您知道的情況如實相告。”
老翁猶豫良久,苦笑一聲,才頹然道出實情。
“姑娘......當年我參與鑄銀,隻是一時貪財,想著不過是多熔幾兩銀子,哎,哪曾想後來竟招來殺身之禍。這三年來,我東躲西藏,連夢裡都是刀光劍影,當真......當真是報應啊。”
老翁左右環顧,確認四周無人。
“不過,當年我們這些工匠鑄銀時,私下留了一本賬冊。姑娘若想了解此事,不妨去城郊大慈恩寺走一趟。”
“賬本?”辛綰眸光一凝。
這應該便是北鎮撫司那夥人在找的東西了。
老翁點頭,將嗓音壓得更低:“那上頭記著的,可不止是銀錢數目。”
碼頭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夾雜著官差的嗬斥聲。
辛綰側耳聽了片刻:“時辰不早了,您速速登船,往後一切小心。”
老翁連聲道謝,佝僂著身子混入了船工之中,隨著漕船的帆影漸行漸遠。
送彆了老翁,辛綰尋了處附近的水井將手和臉洗淨。
“大慈恩寺……”
她輕聲自語。
話剛出口,忽覺頸後寒毛倒豎,似有一道無形的目光刺來。
她猛地回頭。
隻見碼頭上忙碌依舊。
是錯覺嗎?辛綰蹙起眉頭。
這些年一直被秦滄的人盯著,她的神經早已如緊繃的弦。
莫非真是自己太過敏感?
與此同時,京郊大營的校場上沙塵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