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命?哪一位上的命?讓你動私刑,打本將的人?”極淡的語氣足以令人膽寒。
陸崢趴在地上,半邊臉高高腫起,鮮血混著一顆牙吐了出來,比辛綰狼狽何止十倍。
滿屋的番役嚇得魂不附體,無一人敢上前攙扶。
陸崢掙紮著抬起頭,試圖維持最後一點體麵。
“秦將軍!下官……下官也是依律行事!此女行蹤詭秘,嫌疑重大。您雖功高,但也、也無權乾涉北鎮撫司辦案。若陛下和貴人問起,恐怕也不好交代。”
他試圖抬出皇帝來壓秦滄,表明自己並非毫無倚仗。
秦滄聞言,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交代?”他緩步上前,靴子停在陸崢眼前,“本將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交代。”
他話音剛落,腰間佩刀已“鏘啷”出鞘,寒光乍現,直指陸崢咽喉。
凜冽的殺氣瞬間籠罩了整個廂房,所有人都毫不懷疑,下一刻這位煞神就要當場將陸指揮使當場格殺!
陸崢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後縮。
“阿彌陀佛,秦將軍且慢!”千鈞一發之際,大慈恩寺住持出現在廂房門口。
老住持在弟子的攙扶下走入,雙手合十,擋在了秦滄與陸崢之間。
“秦將軍,佛門淨地,菩薩眼前,此乃大忌。還請將軍看在老衲的麵子上,勿造殺孽。”
秦滄動作一頓,刀鋒微滯,但眼中殺意並未消退。
“本將不信神佛,隻信手中之刀。行軍之人若是在乎什麼殺孽,還如何在戰場殺敵!”
就在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搭上了他緊握刀柄的手臂。
辛綰對他輕輕搖頭。
“將軍,妾身此次前來本是為超度父親亡靈,萬不能為此觸怒佛祖……妾身,妾身害怕……”
辛綰心中雖惱陸崢種種惡行,可他現在畢竟是北鎮撫司指揮使,是當年構陷父親案件的關鍵人物之一,若是此刻死在秦滄刀下,她心中固然痛快,但恐怕許多線索也會就此中斷。
父親的案子剛有了頭緒,絕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死了!
秦滄低頭看她,看到她眼中的驚懼,再聽她軟語哀求。
他可以不在乎佛門淨地,不在乎什麼因果報應,但他不能不在乎她的感受......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將胸腔裡的暴戾強行壓下,將半出鞘的刀重重推回鞘內。
秦滄上前一步,靴子停在陸崢眼前。
“既是方丈求情,便暫且留你這條狗命多活幾日。你儘可以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這筆賬,我秦滄記下了。”
他俯身,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可以猜猜,是你的‘上命’先保住你的狗命,還是本將先拆了你的北鎮撫司,扒了你的皮,再把你剁碎了喂狗?”
秦滄的話如同毒蛇吐信鑽入陸崢耳中。陸崢渾身一顫,如墜冰窟,最後那點強撐起來的硬氣瞬間瓦解。
他毫不懷疑,秦滄真的做得出來......
秦滄直起身,不再看地上抖如篩糠的陸崢,他小心翼翼地將裹在披風裡的辛綰打橫抱起。
“搜你的逆黨。”他丟下最後一句話,“若搜不出,明日金鑾殿上,本將倒要好好問問陛下,北鎮撫司的律法裡,何時多了屈打成招、構陷婦孺這一條!”